柳小弟今年不過十歲,家中遭此變故,姐姐又倒下,即便是家族從小培養的精英子弟,心中的惶恐和害怕也是止不住的,好在阿姐沒事。
柳小弟坐在床邊,雙眼通紅,柳葉舒心頭一暖,擡手輕輕地拍了拍柳小弟的肩膀。
柳母看着一雙兒女滿心慶幸。
還是柳父記得正事兒。
“舒兒醒來,說明吉人自有天相,是件大好事。”明天便要将他們人分散到不同的地方去,柳父現下最是擔憂這件事,“混小子,讓你去辦的事情如何了?可見着人了?”
“放心吧父親!孩兒将信件送到了,主人家雖不在,那有管家,我怕你們擔憂,便先回來了。”
“那便好,那便好。”
什麼信件?
柳葉舒一臉疑惑的看着他們,似乎在等待回答。
柳父摸了摸幹燥的胡須,解釋道:“柳家在軍中也有些舊交,這次雖不幸流放,如果他們願意出手相助,性命至少無憂。”起碼不會像另外的人一般,女子被充軍妓,男子被充作最低等的奴隸,再不就是發配到邊境修葺城牆……
柳葉舒稍稍思考,便明了。
古代流放者大多悲慘,女子更甚。
性命安全沒有憂慮之後,柳葉舒腦子裡繃着的一根弦也放松下來。
柳父看着一雙兒女,深邃的雙眼滿是沉重,他正色道:“不過,你們也不要高興太早,我等終歸是被流放的罪臣,即他們能幫襯幾分,以後的路卻也是要靠我們自己。奴仆成群,飯來張口衣來張手的日子已如昨日之殇,不可回憶不可沉溺。你們明白嗎?”
話是對兩個孩子說的,老頭的眼神确是盯着柳葉舒。
兩個孩子大的十四,小的十歲,聞言沉默點頭。
柳葉舒知道柳父未說的話,她眼神堅毅:“父親安心,女兒明白。這幾個月以來,是女兒任性了,今日大病,腦中變清明許多。家族蒙難,今時不同往日,女兒今後必定謹慎行事,不會在同往時一樣任性。”
流放這幾個月以來,原身一直以來是不甘心的,路上鬧過不少次,生出不少幺蛾子,還害柳小弟被抽了一頓鞭子。十四歲在柳葉舒的眼中,也不過是一個孩子,這麼大的變故,一般人也很難适應,以至于後來遇上護她的男主,一股腦便紮進去也情有可原。
柳父見柳葉舒有此覺悟,慈祥點頭:“舒兒,翎兒,你們兩姐弟以後一定要相互扶持。”
“謹遵父親教誨,孩兒明白。”
說了會話,柳葉舒的身體實在是過于虛弱,剛剛醒來沒多久,就着水用了半塊粗面餅,精神便有些不濟,又昏昏沉沉睡過去。
*
天色将晚,烈日西沉,餘輝在天邊暈染出一片橘色漸變彩霞。
大漠孤煙,長河落日。
忙活的人陸續回到家中。
身披戎甲的男人騎着高頭大馬出現在府邸前,門口的人見到來人立馬打開木質大門,威風凜凜的将軍利索翻身下馬,有披甲兵上前來牽馬。
剛踏進府門,管家便匆匆而來。
“将軍,柳家來信,是柳家幺弟柳少郎所送。”
“柳葉翎?”祁餘久處邊關,自帶一股肅殺之氣,一邊疑問一邊接過手上的信封,“他為何出現在邊關?”
柳家于他有恩,但是他并不想參與朝堂之争,不然也不會駐守邊關。
邊關距離京城幾千裡,消息并不能及時傳達,管家也并不知道此事個中緣由,柳家少郎也隻是說家中生變,具體也未告知。
祁餘将信打開,兩頁信紙,寥寥字句,便将始末闡述明白。
“這文采,柳大人倒也不虧這贊譽。”他歎了一口氣,将信遞給管家,吩咐下去,“按照信中訴求所做,再多給他們送去一些糧食。”
即便恩情早已還清,因他人品,他也還是願意幫上一把。
“屬下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