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的食盒幹淨得甚至不用刷,柳葉舒收起後将它們丢在一旁,晚上回去時一并帶走。柳父和柳弟找塊陰涼地打了個盹,下午又一頭紮進田裡。
柳葉舒牽着駱駝順着小路走到靠近祁連山的山腳下,這裡有一些常綠的樹木,她小心翼翼地攀上幾顆低矮的松樹,摘下了幾片厚實的松針葉子,又在草地上找到一些被積雪壓過的枯草,這些都是駱駝在這個季節能吃的東西。
“吃吧,将軍。”柳葉舒輕輕拍了拍駱駝的脖子。這駱駝不是自小在身邊養大的,不服人管教,但唯獨每次柳葉舒叫它将軍時,它都會給點反應。
駱駝低頭看了一眼,傲嬌地揚了揚頭,似乎在挑剔。柳葉舒見狀,忍不住笑了笑,耐心地等着它自己決定。過了一會兒,駱駝終于低下頭,慢條斯理地開始啃食。等吃得差不多了,它擡起頭,滿意地哼了一聲。
柳葉舒撫摸着駱駝的脖子,把手插進溫暖的皮毛還能暖暖手:“你喜歡就好,以後咱們一起努力。”
駱駝似乎聽懂了她的話,低頭輕輕蹭了蹭她的手臂,随後慢悠悠地轉身,在附近的草地上踱步,沒有走遠,偶爾低頭嗅嗅地面上的草,時不時擡頭看看她。
柳葉舒坐在樹蔭下,擡頭望着天,之後一天暖過一天,那輪正當空的日頭會把人曬得跟莊稼地一樣熟。
“得給爹和翎兒編幾頂草帽,免得他們下地時被太陽曬得難受。”柳葉舒自言自語。
她站起身來,環顧四周,目光停留在不遠處的幹草上,她走過去扯了扯,草莖柔韌。找了塊陰涼的地方坐下來,她将那些幹草一根根理順,然後小心翼翼地編織,草帽逐漸成形。她輕輕按壓調整帽子的形狀,隻待回家修剪掉多餘的草莖。
“走了,将軍!”她朝駱駝招手,本想吹個口哨卻怎麼也吹不響,牽起缰繩,路過莊稼地時朝柳父喊,“爹,我先回去了!”
回到家,柳葉舒把駱駝拴在後院樹樁上,從背上把兩筐撿來的幹草卸下,堆在一角,又把地上昨日的駱駝糞鏟幹淨。
走進竈房,柳葉舒從儲存罐裡拿出前些日子風幹的豬肉,她準備煉些豬油,和着豬油渣做拌飯,用不完的存起來,炒菜比豆油香。
豬肉切成拇指寬的小塊,放入鐵鍋中,抽出幾根柴,用小火慢煎。豬肉出油後香味彌漫,柳葉舒不斷用木勺攪動鍋裡的肉塊,使其均勻受熱後放姜、蒜、花椒,油脂一點點滲出,豬肉塊逐漸變得金黃酥脆,放鹽,豬油蓖出後,倒入陶罐中保存,再将鍋中的豬油渣撈出,放在一旁備用。
黍米飯也蒸好了,她把黍米分進四個碗内,在頂上各抹一勺凝固的豬油,澆上兩小勺醢,再分别撒入金黃色的豬油渣、蔥花,拌勻後,黍米飯與豬油充分結合,米飯粒粒油潤飽滿。
濃郁的香氣在竈房四周彌漫開來,透過半敞的窗戶飄散到院子外,又随着微風飄向隔壁。隔壁鄰居張嬸正在院子裡忙着整理柴火,突然聞到了一陣濃郁的香氣。她不禁停下手中的活兒,擡起頭,皺着眉頭深深嗅了一口。
“誰家做肉了,這麼香?”張嬸自言自語道,滿是疑惑和好奇,她又聞了聞,那股濃郁的肉香混合着油脂的香味,直勾得她肚子裡咕咕直叫,她放下手中的柴火,走到院門口,伸長脖子朝柳家方向望去,卻什麼也看不到。
“就着這個香味,我都能下十碗飯。”張嬸男人猛吸一鼻子。
柳父和柳弟剛進巷子,濃郁的香氣便撲鼻而來,二人立刻精神一振,疲憊都被這香味驅散了。
“這是什麼好東西?”柳父忍不住問道,走到自己家院子旁,香味最為濃重,才反應過來。
柳葉翎迫不及待走近竈房,探頭看去,金黃油亮的豬油渣拌飯端上了桌,米飯油光發亮,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姐姐,這是什麼?”柳翎一臉驚喜,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碗飯。
柳葉舒一笑:“這是豬油渣拌飯,慶祝第一天下地勞作,今天特意給你們做的,搭把手,咱們把碗端到隔壁堂屋裡面吃去。”
柳父早已洗手坐下,拿起筷子往嘴裡扒拉一口,剛入口,濃郁的豬油香氣便在口中四溢,豬油渣的酥脆和米飯的軟糯完美結合,鮮美得要讓人咬掉舌頭,顧不上說話。
柳翎也忍不住大口吃着:“姐姐,這飯真好吃!都可以去開飯館了!”
“等我們有錢了,我就開個飯館,到時候你給我打下手,保管你想吃随時能吃。”柳葉舒笑道。
柳父柳母聽着笑着,心裡隻當是稚語并未當真。柳母繡了一下午刺繡,有點頭暈,本不餓,此時被這香氣撲鼻勾起了食欲,也忍不住吃得幹幹淨淨。
吃完飯,柳弟說自己吃撐了,主動去刷碗筷,柳母端來熬好的補氣血的中藥,看着女兒喝下才放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