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啊。”李佩央一邊說能,一邊朝她眨了下右眼。
小遙遙收到“暗号”,乖乖咬住吸管,喝了兩口,又偷偷問:“那遊泳教練能說嗎?”
李佩央對她眯眼笑,最好也不要啊,寶貝。但說都說了...
果然,她聽見某人幽幽地來了一句,“挪威運動項目那麼豐富,怪不得不想回來。”
“拳擊可以防身,遊泳是求生技能。”李佩央不想他誤會,認真地解釋,“遙遙學一點挺好的。”
小遙遙用力點頭,表示贊同,“不過我最喜歡的運動是滑雪。是媽媽教的。”
“滑雪?”周庚禮樂了,他擡頭看李佩央,“你媽媽教的?”她一個恐高得連高級道都不敢上去的人。
李佩央知道他想說什麼,闆起臉反問:“周先生,我教我女兒滑雪,有問題嗎?”
“沒有。”他笑得毫不收斂,摸摸遙遙的頭,“她這個年紀,你還是能教的。”再大點,就不知道誰教誰了。
“我滑得很好的!”遙遙以為他不信,抓住李佩央的手,“媽媽快給爸爸看我滑雪的視頻!”
李佩央猶豫了一下,時間有點晚。
周庚禮突然說:“我想看。”
好吧。李佩央無奈,看在他們倆今天過生日的份上,“我找一找。”
她把電腦連上隔壁房間的小電視,随便找個了背景是雪的視頻放出來。
男人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裡平穩滑行的“小團子”,用手比劃了下,“她那時幾歲?怎麼這麼小?”
“三歲半吧。”李佩央答。挪威冬天很長,沒什麼玩的,遙遙會走之後,她就開始帶她去滑雪了。
“滑得很不錯。”他笑着評價,給遙遙豎了大拇指。
“我很厲害的!”遙遙坐在他們倆中間,非常自信地說,“我以後要當滑雪冠軍!”
“嗯,一定可以。”李佩央滿眼都是女兒,鼓勵她,“遙遙做什麼都很厲害。你最棒了。”
遙遙摟住她,在她臉上“吧嗒”親了一口,“媽媽也棒!你也是最厲害的媽媽。”
李佩央抱着她笑,笑容很幸福。
這些年,沒有他,她們母女倆應該也過得很快樂。周庚禮看着她倆想,李佩央到底有沒有跟女兒提過他?提起他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和語氣?
視頻畫面裡,出現了一個胖胖的外國人,像是被遙遙可愛到了,走到她們這邊誇贊鼓掌,“Awesome!little girl!”
他看向李佩央,“You are her mother?Where’s her dad?”
她還沒回答,地上的“小團子”倒先奶聲奶氣地問了句,“Mami,What's dad?”
畫面戛然而止,周庚禮快速地倒回,又聽了一遍稚嫩的童音——What's dad?這次他聽清楚了。
李佩央看向他,他在看向女兒。她看見周庚禮的嘴唇動了動,可能是想跟女兒說什麼。
小遙遙先伸手捧住他的臉,笑得開朗,“Oh!Daddy is here!”
男人身體僵了一瞬,下一秒,周庚禮将女兒抱進懷裡,眉心凝重。
“Dad will never leave.”
閉上眼,他在女兒耳邊認真承諾,珍重地親了下她額頭,“I love you,my little girl.I love you so much.”
李佩央拄着頭,靜靜看着他們父女,這些年她其實有跟遙遙提過他,但很有限,也沒說過名字。因為她以為,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
如果他結婚了,那她到死都不會告訴女兒這件事。
她會把他當作秘密,帶進墳墓裡...
時間差不多了。李佩央抱過孩子,“你該睡覺了,遙遙。跟爸爸說晚安。”
“爸爸晚安。”遙遙跟他揮手。
“晚安,遙遙。”
她們出去後,周庚禮揉着鼻梁,一個人在房間裡沉默了許久。
過了會兒,等他再次拿起遙控器,想繼續看下去時,李佩央剛好進來。
她聽見電視裡,她自己平淡的語調在說:“哦。He is gone。”
電視外,沙發上的周庚禮視線慢慢轉移到她身上,目光充滿無奈,“...我死了?”她就這麼和别人說?
李佩央:“...”
其實,永遠不見面的話...和死了,也沒差吧...
“這個給你。”她進來,是剛剛忘了給他東西,“生日禮物。”
周庚禮瞥了眼她手裡的香水,“我現在不過生日了。”
“哦。”李佩央睫毛眨了眨,“那算了。”
她剛要拿回,東西被他一把抽走。
“不是生日禮物,是你咒我‘死了’的補償。”
李佩央看他這副德行,扭頭翻了個白眼,無語哂笑。都一把年紀了,傲嬌個什麼勁兒。她不能理解。
視頻還在播,李佩央也拿了杯水,坐在沙發另一端,懷念女兒的成長。
周庚禮看着電視,故作随意問:“你是不是給她錄了很多這種視頻?”
“是。”李佩央答,“孩子成長很快,這段日子很值得紀念。我怕自己忘掉。就錄下來了。”他要的話,她可以給他一份。
怕忘掉。
男人的眸光漸漸暗沉,片刻後,他忽然開口:“那我們呢?我們之間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李佩央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地問出來。她心髒一緊,手上一松,玻璃水杯掉落在地上。
一地碎片。
周庚禮垂眸想,這就是他們的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