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林振文是被身邊窸窣起床聲吵醒的,睜眼就看到他哥已經起床了。
林振文趕緊跟着爬起來,整理好後,兄弟倆一同去外面問候林青山。
林青山的狀态看上去還不錯,林振文松了一口氣,這樣看來林振興還是有些用處的。
父子三人正說着話,林荷花過來了。
她和林振文一樣,先問父親的情況,确定他沒大礙才放心。
随後,姐弟仨一起去堂廳用早食。
進門的時候,林振文注意了下,除了幾個年紀小、還不懂事的,其他人眼下都是一片青黑,可見昨天晚上睡得都不算踏實。
等人到齊坐下,呂氏開始分粥,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裡有氣,碗勺、碗桌碰撞的聲音都比往常要大上許多。霹靂乓啷的,聽着就有脾氣,讓人不自覺屏住呼吸。
林振文倒沒被這個影響,隻是看着分到的半碗米湯,暗自歎了口氣,他這算是被遷怒了吧?
上面林仲田開始動筷子,他開始悶頭喝湯。
對面的林荷花看着弟弟能看到碗底的清澈米湯,有些擔心,兩條秀氣的眉皺到了一起。
林振文偷偷沖她使眼色,讓她顧好自己。
現在這個時候,他們姐弟隻管老實待着,火上澆油那些事最好不沾碰。
這頓早飯,從動筷到放筷,桌上隻能聽見碗筷相碰的聲音。
飯後,除了行動不便的林青山,領着二兒媳三兒媳和孫女們去織布的呂氏,其他人都要下田。
昨天突發事情,林家東地的活兒還沒幹完呢。
何氏擔心自家男人,中間往家跑了兩趟,第二次回來的時候臉色有些讪讪然。
不用解釋,林振文也知道她肯定被呂氏教育了。
拾麥、挑麥、去麥場幫着打麥,折慈和林振文跟着忙活了一整晌。待林仲田松口說可以回家吃飯的時候,林振文恨不得原地躺下。
他也不是擔心自己,好吧,還是有點擔心的。
他這世的爹娘偏矮,這個和遺傳基因有關,不過林振文覺得更多是倆人身為家中老大幹活太早、擔子太重的緣故。理由是他二叔三叔,包括大姑都不算矮,他舅也是中等個子。所以,肯定是有這方面原因的。
不過,林振文現在顧不上考慮自己能不能長個,他擔心他哥。大太陽下曬一大晌,小四個時辰,幹慣農活的已經習慣了,他哥身體本來就虛弱。
回家路上,林振文亦步亦趨跟在折慈後面,時不時伸出胳膊做保護狀,一副生怕他哥走着走着昏過去的小模樣。
惹着何氏一直看過來,都忘了要快些回家。
午食後,大家各自回房休整。
林振文被他哥指使去院子裡洗手巾,出門正遇到他爺舉着旱煙杆子走向大門,瞥見他還下意識加快了腳步。
林振文:“?”某一個瞬間,他好像抓住了什麼東西,仔細想想又完全沒有。
值得慶幸的是,折慈并沒有事。
下午,兄弟倆和之前一樣跟着何氏去西河岸打豬草。
完事,倆人跑去林地耽擱了會兒,比何氏晚兩刻鐘回家。本來預計是要待更長時間的,隻是林振文突然想起他之前摘的桃還在櫃裡放着,本來昨天就該拿給他娘和姐姐吃的,但是中間發生了他爹受傷的事情,他就全給忘了。
夏天水果容易腐壞,林地也無事做,他們就提前回來了。
進門,林振文就覺得氣氛不太對。
家裡太安靜了點!
他看向他哥,倆人幾乎同時擡步走向西廂房。
林青山佝偻身體倚在炕頭,受傷的腿直直放在炕沿,一隻腿耷拉在地上,雖然看不見表情,但一個大男人做出這樣的姿态,莫名讓人覺得心酸。
何氏的反應更直接些,表情跟天塌了沒兩樣,她右腿濕了半截,垂在身側的手掌有泥,瞧着像是在哪兒跌了一跤,也不知道有沒有擦傷。
出事了?
這仨字浮現在林振文腦海裡的時候,他神經一震,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爹娘,出什麼事了?”林振文定了定神,開口問道。
尚帶着稚嫩的童聲響在寂靜的房間裡,字字清晰,卻無人應答。
“娘?”林振文走到何氏身邊。
“文娃,你,你爺要,要分家。”何氏拉着林振文的胳膊,語氣十分驚慌。
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