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口谕?”虞停鸢一怔,不由哂笑出聲。
又把太後搬出來了。
隻是不知道,堅持這樁婚事到底是承恩侯府的意思,還是陳太後的意思。
虞停鸢雖然縱情任性,但還真不能公然對太後不敬。阖了阖眼睛,她緩緩道:“知道了,我這就回去。”
她的臉色實在稱不上好看。綠玉看在眼裡,輕聲安慰:“郡主……”
“沒事。”虞停鸢擺了擺手,“我先回去看看再說。”
等她回到郡主府時,蘇公公還未離去。
他原本等的有些不耐煩,可在看到清平郡主後,白胖的臉上幾乎是在一瞬間就露出了笑意。他清一清嗓子:“郡主,太後口谕:‘下個月十九是黃道吉日,就把婚期定在那一天吧。’”
随後,他又笑道:“太後最疼郡主了,等郡主成親,不知道要給郡主多少添箱呢。”
虞停鸢對添箱不感興趣:“蘇公公,太後知道外面的一些傳聞嗎?”
“太後耳聰目明,該知道的自然會知道。”蘇公公笑容和善,說的也含蓄。
虞停鸢眉梢一挑:所以太後知道?
她定一定神,面露難色:“蘇公公,太後旨意自當遵從。隻是我大哥遠在邊關,一時半會兒恐不能回還。我又怎好匆忙成婚?爹娘走後,我就隻有大哥這麼一個親人了,我不想連我成親他都不在。”
虞停鸢本是找借口,可提到多年未見的兄長,也不免感到委屈。
“哎呦,郡主說笑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倘若虞将軍三五年不回,郡主難道也要等上三五年嗎?”
虞停鸢故作不解,認真問道:“對啊,不可以嗎?”
蘇公公讪讪一笑:“這,這……老奴隻是奉命傳達太後口谕。郡主若有不同見解,可入宮求見太後,當面陳情。老奴話已傳到,先告辭了。”
“蘇公公慢走。”虞停鸢笑笑,令人送蘇公公出門。
其實上次退婚不成,她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陳懷英養外室,她也養,講究的的就是個公平。
可是,在與顧況協定之後,虞停鸢内心深處難免生出絲絲期待:萬一陳家不能忍受她的行為,真就同意解除婚約了呢?
一輩子不用和陳家扯上關系,豈不更好?
然而她一番作戲,鬧出不小的動靜,非但沒能解除婚約,反而還将婚期給定在了下個月。
一時間,失望伴随着無力,如潮水般漫上心頭,幾乎要将她淹沒。
虞停鸢緩緩坐下,将一方手帕蓋在臉上,遮住了自己所有的表情。
——上次入宮的場景曆曆在目,太後又已定下婚期,她不可能再求見太後自讨沒趣。
她想,如果這樁婚事注定退不掉,那就真的養面首吧。反正一開始,她就是這麼想的,不是嗎?
虞停鸢揭掉帕子,雙眸粲粲,重新恢複了勃勃生機。
她已經調整了情緒,站起身,揚聲喚道:“綠玉,有吃的沒有?”
“有的有的。”綠玉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又忙讓人端來膳食。
這些天虞停鸢都在梨花巷,王嬸的廚藝很好,但和府裡大廚的風格并不相同。
幾天沒吃府裡的飯菜,虞停鸢現下吃來,難免覺得新鮮,比平時多用了一些。
綠玉在旁邊看着,暗暗松一口氣,郡主想開了就好。方才她真害怕……
“綠玉,讓人備馬,我要去一趟梨花巷。”虞停鸢站起身。
“是。”綠玉答應一聲,忙去準備。
虞停鸢尋思,既然下個月就要成婚,而顧公子又不願真做她“外室”,那就讓他離開吧。
不過在這之前,她得先找到願意的面首。
……
慈壽宮内,陳太後正在禮佛。
宮中諸人知道太後的習慣,除非有天大的事情,否則決不會在這種時候打擾她。
蘇公公小心侍立在一旁,不敢直接近前複命,等太後默念完一卷經文,擡手看茶,他才大膽上前:“太後。”
陳太後端起茶盞,眼皮微擡,問道:“你去宣哀家口谕,那清平郡主是什麼反應?”
蘇公公不敢隐瞞,自然一五一十說了,不曾落下一絲一毫的細節。
“嗯?”陳太後皺眉,“這丫頭,真是胡鬧。”
上次在她面前一副乖巧模樣,沒想到竟也是個不省心的。
男人養外室也就罷了,她一個姑娘,怎麼也和旁人不清不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