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的,都說了不用特意出來,你這腿扭傷了不是才剛好嗎,非要折騰。”
許恣方才在咖啡店裡正擺弄着相機,鏡頭對準玻璃窗外遠處的一隻在悠閑溜達的普通小黃狗,剛要按下快門,結果忽然被熟悉的身影率先比着耶闖入了鏡頭。
見到宋韫宜身殘志堅,一瘸一拐的拄着拐杖,收回手後還要艱辛地要往咖啡店裡走,許恣隻能無奈地放下東西,親自出去将人迎進來,扶到對面的小沙發上。
“你怎麼和紀寅禮說一樣的話,真沒良心。”
宋韫宜輕哼,她是正宗的南方人,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千金小姐。之前有喜歡她的人銳評其罵人也像撒嬌,甚至口出狂言被宋韫宜罵一句也值,後面被宋韫宜青梅竹馬的男朋友,現在已結婚三年老公醋王紀寅禮聽到了,當即指着那人鼻子就罵罵咧咧起來了。
可惜宋韫宜的真實脾氣倒沒那麼軟,她和許恣多年的知交,也不客氣,先就着許恣來咖啡廳點單半天一點沒動的咖啡抿了一口。
她平時的嗓音都是溫聲細語的,也隻有在許恣面前才嚣張得響亮一點:“你都出這麼大的事情了,我能不來嗎?”
“哎呀,能有多大的事情。”許恣替宋韫宜點了份她最喜歡的抹茶舒芙蕾,“不就是快要分手了嗎?多大點事。要喝果汁還是咖啡?”
她會這麼問也隻是因為宋韫宜平常不怎麼喝咖啡,苦的,喝不慣,非要喝就得瘋狂加糖加奶,所以許恣以前總愛打趣她真是吃不得一點苦的小公主。
“都行都行,我現在喝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高峥。”宋韫宜把手搭在桌子上,身子前傾,“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是不是做對不起你的事了?出軌了?”
許恣沒回話,先給宋韫宜加了杯滿杯荔枝,誰料沒理她的功夫宋韫宜已經先開始磨刀霍霍起來了。
“真出軌了?!那個王八蛋,長得人模狗樣,真敢綠……”
許恣連忙打住她:“等等等等——你冷靜一點,我還沒說話呢。不是你想的那樣,沒有出軌。”
高峥确實不會出軌,但還愛不愛許恣,她就不知道了。
“那到底是為什麼?你們談了七年,這麼久的感情,不是出軌的話怎麼說分就分了呢?”
許恣望着宋韫宜一時無言,又是“七年”,又是“這麼久”,用這些修飾詞來形容她的愛情,她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自從上個月獨自去參加完了第三個大學同學的婚禮時,她好像就不知道該怎麼繼續這段感情了。
高峥的事業蒸蒸日上,出差不着家的時間一抓一大把,明明前一周還答應了許恣空出時間定下的休閑行程,輕而易舉就被那些雜亂不堪的公司瑣事通通推翻。
談得越久,許恣越能感覺到在這段感情裡,熱情在不斷被消磨,如退潮般的浪花漸去。
不是許恣計較,而是她忽然間隐隐明白了什麼叫“七年之癢”。
前不久結婚的那位大學同學是許恣的學姐,叫楊瑜,她也不止是許恣的熟人,還認識高峥,就把兩個人一起請來,名字共寫在一張請帖上。
因為知道許恣是做攝影的,楊瑜特意把許恣的團隊請去跟拍婚禮現場了。許恣好說話,人也義氣,楊瑜大學時期待她不錯,于是同學之間就蠻報了個骨折友情價。
有錢不賺是笨蛋,許恣和高峥本來說好了一起前去,正好婚禮結束之後就在那個城市休一段時間假。
他們之間已經有整整三年沒有攜手出遊了,許恣做了一大堆天馬行空的打卡清單,還準備教不太會玩相機的高峥一些拍照技巧,好讓這個鋼鐵直男給自己拍一些旅遊plog。
也不知道高峥是不是對耳濡目染這個詞免疫,許恣幹攝影這麼多年,怎麼教高峥拍照,他悟性都不高。最後許恣大失所望,确診了人的确不可能十全十美,所以當初宋韫宜在介紹高峥給她時說對方是“完美的理想對象”這句話是騙人的——高峥隻有在自己的學業和事業上才能有突飛猛進的進步,許恣和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許恣收拾好東西,時間就再次教會她什麼叫“計劃趕不上變化”,所有的美夢都被正肆的臨時一紙合同打攪了。
高峥不得不去處理公司和生意場上的事,飛往另外一個目的地。最後也隻有許恣一個人背負着攝影器材,與同事和工作奔向做好了滿滿當當一頁紙旅遊計劃的城市。
許恣接拍的婚禮不在少數了,一場下來的費用也足夠填飽自己的小錢包。可當她看着台上笑靥如花的一對璧人,在說出“我願意”的刹那,周圍人盡在祝福歡呼,鏡頭外的許恣卻無端地感覺到一絲孤單。
那是為自己而感到的悲涼,她面無表情地抓拍下了新人擁吻時的照片。
後面新郎新娘來敬酒,許恣便一路跟着走,走到最後兩人還在算着是不是把誰漏了,擡頭定睛一看,不就還剩個面前的許恣嗎?
身穿着純白婚紗的楊瑜怒倒一杯白酒,二話不說就要塞到許恣手裡,吓得許恣怕酒灑出來弄濕了相機,一邊接過一邊把相機飛快地遞給了旁邊的小助理。
“小恣,敬你!今天辛苦了!”楊瑜笑眯眯的,豪氣地直接把白酒幹了。
許恣目瞪口呆,無措地看向楊瑜她老公,隻見白西裝男人不大在乎地揮揮手:“她高興嘛,沒事的,有我看着她,許老師您自便啊,今天辛苦了。”
說完男人也豪邁地學楊瑜喝完一杯,婦唱夫随的。
許恣戰戰兢兢地小嘬一口,誠懇地說了幾句吉祥話。然而入口的白酒辛辣,她有點受不了,一時略顯猙獰的表情被旁邊的小助理興起拍了下來。
楊瑜注意到了,不由分說就要湊過去看,忍俊不禁,伸手揉了下許恣的臉蛋:“我們小恣妹妹還是這麼可愛呢。”
“學姐,你快别埋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