缂絲屏紗後,人影綽綽,兩名小太監各拎着件衣衫,動作輕緩為屏紗後的人換下衣物。
解下的輕巧環佩發出聲清脆聲,随之響起的是道不冷不淡的聲音。
“嗯...還有嗎?”
抱琴神色怔怔,他以為是自己誤聽,心緒七上八下的問:“大人是說要把桌上的糕點全都包起來?”
雲舒緩步出了紗屏,一身豔麗的朱紅色太監服已換下,着回了那身低調的藍色。
微微的颔首,雲舒目光放在龍床上放的幾件衣裙,身邊小太監立馬會意,小心翼翼的将那幾件衣裙捧起,送到雲舒身前。
抱琴在一旁包起點心。
那幾件衣裙是素清瑤昨夜穿的,雲舒拎起來,另隻手輕撫衣裙,手裡摩挲着柔軟的衣料。
雲舒蹙了蹙眉,“料子尚可,圖樣叫繡坊換新的來。”
似是不虞的态度令殿内氣氛降低到了冰點,兩名小太監慌忙應聲,收拾殿内換下的衣衫,剛好與一名進殿的太監擦肩而過。
太監也是傳話而來。
雲舒附耳過去,聽了後淡淡的道:“哦?宣他進來吧。”
刑昭奉命前來,恭順行禮便道:“朝中丞相位置空缺已久,陛下有意要升禦使大夫林澤為丞相。”
“陛下讓臣來請示大人的意思。”
此番話講完,刑昭斟酌用詞添上一句,“陛下記挂太上皇,怕太上皇孤居啟祥宮,難免寥寂無趣,陛下想盡一盡孝道,見上一面。”
雲舒眉眼間浮現些許不耐,他側過身留給刑昭一個側容,閑閑的撫了又撫袍角,才是說道:“我不想管,皇帝既然想立就立。”
話裡行間透露着不耐煩。
刑昭神情驚訝。
面對皇帝最信任的人,雲舒話說得直白,絲毫不給半分薄面,“夯貨就是夯貨,皇帝自己做過什麼自己清楚,還有臉說盡孝道?”
言下之意最明顯不過,刑昭一時啞然。
悄悄的擡眼,那位端坐的大人像是精美的塑像,看不出其他神色,刑昭欲要為皇帝說話,雲舒睥睨他一眼,不含任何情緒的眼神如霜。
刑昭似墜冰窟,僵硬的囫囵咽回到達口中的話。
在旁的抱琴大氣更是不敢出。
刑昭一出了殿外,雲舒冷冷哼笑聲,“癞狗扶不上牆的種子!”
抱琴适時提醒,“大人,姑姑等着您。”
偷偷的又飛快瞥了眼桌後,抱琴果然見雲舒沒有耽擱的意思,立即起身拿了桌上油紙包的糕點。
扶華殿前。
素清瑤蹲在角落裡等了半天,遲遲不見雲舒的身影。
起身活動雙腳,素清瑤不想等了,索性往啟祥宮走去,她憑着記憶,來到華乾門附近。
遠遠的,一抹羸瘦的身影漸漸拉近。
素清瑤加快腳步,剛想向雲舒招手,誰知拐角處走出幾道人影,直楞楞的撞上了宮道上行走的雲舒。
“我靠,這幾人不會要......”
血濺當場吧?
素清瑤暗道不妙,提起裙角小跑過去,張口想勸勸雲舒。
一走近,為首的人卻是那羞辱過她的二皇子朱語衡。
素清瑤才走到雲舒身邊,朱語衡身邊的兩個太監搶過雲舒懷裡的一包鼓鼓油紙,嚣張的摔在地上。
落地的油紙包瞬間幹癟破損,幾樣顔色各異的糕點七零八散摔落地上,凄慘的粘上了灰塵,滾到在場每個人腳前。
雲舒垂下頭,定定的凝視地上的糕點。
“哎呦,殿下你看,還是宮裡主子們都很少吃到的糕點呢。”
“是啊殿下,指不定是他偷來的,他區區一個司庫錄事哪來的銀錢購置這些喲。”
兩狗腿太監三兩語就定了雲舒的罪,好似自己見到般,言之鑿鑿。
朱語衡窩了一股子瞥屈氣,如今現成的出氣筒在跟前,他擡手便吩咐身邊兩太監動手,“本殿下見不得這髒東西在跟前,你們還不快把他打出去?”
眼看兩太監卷起袖子擡起手,素清瑤眸光一冷,上前踹了兩腳那兩太監膝蓋,又飛速的對他兩扇了兩巴掌。
始料不及挨了打,兩太監四肢八叉滑稽倒地,吃痛的哎呦叫喚着。
朱語衡沒想到素清瑤會直接沖上來打人,有先前例子,他遲疑了一會,才是上前阻止。
素清瑤及時躲開阻攔她的手,神色一變狀似用心良苦道:“二殿下,你忘了自己還是戴罪之身嗎?上次你就因忽略宮規受罰,而這次無故打罵奴婢,不知傳到陛下跟前,二殿下又會受什麼罰呢?”
“你...本殿下不過是教訓個行為不端的奴婢。”
到底事實不是如此,朱語衡說話時有些心虛,礙于宮規在,他心有餘悸,沒有像上次那般盛氣淩人。
“哦,什麼時候沒有證據就可以定罪了?若是鬧到陛下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