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晚要鬧的,我明早還有事。”褚明袖待他進來之後,起身将房門鎖上了,然後走到他臨時鋪的榻邊,開始解衣裳休息,話語裡的含義不言而喻,嫌戚柒過于吵鬧。
雖說村長家中有好幾間房,但白天他也沒時間打掃,塵土較厚,還有一股黴味,因而現在隻能勉強和俞溯擠在一間房内。
俞溯心中總對他有些畏懼,他想讓褚明袖去床上睡,甯願自己守在榻上,但褚明袖側躺着身子似乎已經睡着了。
而戚柒所在的房内也并不安甯,她大搖大擺走到床邊,隻見被子微微隆起,便以為是褚明袖,正準備吓唬他,結果剛靠近,一個白影子立即就從中鑽出,凜冽的殺意直迎戚柒面門而來。
戚柒就算暫且不能使用法術,她也反應極快,立即伸手去抓那個缥缈的白影子,熟悉的觸感,她與那鬼雙手交疊的瞬間,戚柒用力去攥住,結果還是被她給逃了,就與在水淵中那時一樣。
白影子溜得極快,月下時卻可見微紅的流光,戚柒同樣利落地從房内追出來,一撐一躍翻過了院牆,跟随着往村中更深處去了,她很明确那是與村口相對的方向。
但眼前的幻境不斷變換,她跑着跑着卻見到了熟悉的牽牛花牆,還有那建的極為貼近的房屋,甚至見到了站在她面前,但面露擔憂的褚明袖。
“什麼鬼東西。”
戚柒掄起拳頭就将褚明袖的幻影砸滅了,并試着使用法術弄明白自己的方位,隻是這回褚明袖的血裡的道術帶給她的副作用實在有點大,她連最基本的與花草溝通的能力都無了,或許也是因為這幻境内并無活物。
幽暗的村莊裡寂靜無聲,隻有緩緩的風從四面的巷道裡流出來,對溫度稍稍敏感些的她,明顯感知到風變得越來越陰冷,她踏出去的每一步,隻有泥土與石子在她腳下碾來碾去,細碎的聲響,像是趁她行動之時悄悄在笑。
月亮高高挂在天際,明亮清冷,可她隻能看清離自己不過五步遠的物什,月亮的那束光像是隻投在她身上了,這種感覺與她和俞溯還在那艘小船上望天時一樣。
她該成為細頸瓶中的蚍蜉,聽見瓶子被敲擊的聲音,應當被震懾得身心俱顫,但是因為見不到究竟是與她相同的蚍蜉在瓶内敲,還是那自以為能把她當昆蟲小寵的人物在瓶外敲,所以她該崩潰,該瘋狂。
她索性停在原地不動,看看這女鬼到底要和她玩些什麼,身周忽有風旋,撩起她鬓角的一縷細發。伸手去摸,赫然發現,不知何時,她耳邊的那枝金銀花被換了,換成村長采回來放院子裡準備曬幹的紅花。
摘下來放手裡撚了撚,月光下滲出的紅色漿液格外駭人,卻沒有别的怪異的味道,隻有淡淡的花香和草木香,竟然不是她幻化出來的嗎?
“給我換朵紅花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