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是不是——不對，柱延啊。”我原本想說的話頓時又卡在了喉嚨，不自在摸了下鼻子，擡眼對上他那好像更紅了一點的眼眸，“是不是去過X Room了？”
“嗯，去了。”
“不是說了不去的嗎？”我将桌上的水杯移開，讓出服務生上菜的位置，“騙人呢。”
“對不起。”
“……為什麼又道歉？”我拌飯的動作一頓。
“因為偷偷去了X Room，對你說謊了。”李柱延看着我安靜吃東西的發頂，嘴角習慣性上翹，“其實頌恩心底會好奇裡面布置是什麼樣的吧？所以最後還是決定去看了一眼，真的沒有什麼東西呢。”
相處的照片有很多，不過都鎖在了手機已隐藏的相冊中，ig的小号也不是沒有，因為太長時間沒有登入所以被系統封了，和制作組提交X Room素材時很抱歉地說隻有這幾張拍立得，都是李柱延生日時留下的。
我甚至覺得我們兩個之間的X Room應該改成X Box，因為根本沒有什麼值得裝飾的東西。
“你提交了什麼？”
“之前在弘大接你下課拍的照片。”李柱延沒忍住笑起來，“說實話，裡面咖啡與書本的占比都多過于我。”
那為什麼還要掉眼淚呢，雖然這隻是我單方面根據情境倒推的猜測。
“吃飯吧，隻剩半個小時了。”李柱延提醒走神的我。
“嗯。”在攝像機前的我們又變得沉默，隻剩下碗筷碰撞出的清脆聲響，我想着最後制作組會把這段壓縮到多少秒數。
拿起玻璃杯喝水時李柱延習慣性把我們的餐盤對調，因為太過自然的行為讓我都沒有意識到現在已經是與X對話的狀态。
我是喜歡每個口味都嘗一口的人，但總是吃不完，所以秉持着不能浪費打消了這樣的念頭，和李柱延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好像有被縱容，會點不同的外賣食物，我和他一半一半地分着。
如今這種被慣壞的感覺似乎又湧上心頭，李柱延像是程序中沒有編寫生氣的代碼，至少在我面前沒有表現出一次這樣的情緒，即使是他現在應該猜到了金泳勳撿到鎖的事、目睹了我和鄭成燦接吻、看着我和田柾國依舊糾纏，還有很多很多不可能參與的以後……
田柾國就像人生路上的絆腳石，必須痛一回才知道摔倒的感覺，鄭成燦像精品商店櫥窗擺放的盲盒，隻有分别再重逢才會意識到相處的珍貴，而至于樸綜星他們，是鐘擺一樣的存在，靠近後會再次被彈開。
李柱延怎麼形容，很難說清，最簡單的筆畫最複雜的理解：X，是未知數。
“整理好自己的心了嗎？”我看他放下勺子的動作，距離制作組規定的時間還有十幾分鐘，李柱延卻好像要準備離開的模樣。
“嗯，以後各自生活都要幸福，頌恩啊，要幸福。”
“柱延也是。”
“所以——我走了？”
“再見。”
我盯着眼前再次恢複空蕩的座位，表情沒有什麼變化。
“就這樣結束了嗎？”作家PD向我發出了确認的信号。
“嗯？還有什麼安排嗎？”
“不是的，隻是之前拍攝的兩對…額，都哭得很難過呢，原以為頌恩你們也會是這樣，結果出乎意料的平靜。”
“可能…已經都說清楚了吧。”我笑着回複作家PD，“大家辛苦了。”
“晚間的安排會通過信息發送給頌恩的，頌恩現在可以短暫地休息了。”
“謝謝。”我最後禮貌鞠躬，毫不猶豫地推門而出。
“啊這對真的是…還以為至少可以……結果一個比一個果決。”
“PDnim，收視率會沒問題的吧？”
“沒有問題啊，其他組合的都很精彩呢。”
制作組讨論的聲音徹底遠去，我走在已經來過一次的小鎮街上，目标明确。
［雖然還無法完全确定現在的心意，但置之不理的話好像做不到，因為不是沒有心的人，看到哥哥還是會想起幸福的記憶，從前交往的時候也有一直稱呼“李柱延”啊，那時候說着更喜歡“哥哥”稱呼的人也不會計較生氣，現在因為隻能稱呼“柱延”的我卻變得别扭起來，習慣真的很難改正，産生過的愛好像也不能夠徹底抹去。
哥哥和我本來就不是在鏡頭前戀愛的伴侶關系，因此無法在節目上做出選擇是正常的現象，或許是這樣…哥哥對我一直都極度的包容，以至于我會産生無論做什麼都沒關系的錯覺。
總是哥哥對我說愛更多，有時候真的很好奇，李柱延愛是什麼，後來又覺得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思考這些問題上。遲到地補上吧，當面開口的話好像有點難為情，以前的姜頌恩愛李柱延，就像一定要出道、吃飯必須播放YouTube、喜歡的歌耳機循環、後悔nono、讀書要拿A等、即使失敗卻也要堅持的組合活動、最後還是選擇了音樂系那樣執着的愛。
所以哥哥和我、柾國和我是不一樣的存在，我們不是因為分手會産生仇恨情緒的人啊，這樣的話我對哥哥心軟不是本能，是關于李柱延殘留的愛吧，我和哥哥不會像柾國那樣絕對，不是的…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
現在關系是這樣的，哥哥和我從來沒有說過分手不是嗎？想要冷靜一下，用了這種說法，冷靜過後的我們會變成什麼樣呢，因為李柱延，我的生活好像又有了新的開端，你真的是很特殊的一個人。
所以沒關系的，鏡頭之外再見面吧，無論什麼身份］
1消失，已讀。
［在400m轉角的咖啡店］
1消失，已讀。
“呀，終于不用演了。”我推開咖啡店的門，李柱延已經點好了我想喝的拿鐵在空位坐着。
“剛才是真哭還是假哭啊？”店内依舊播放着最近的流行樂，我和他說話聲音不算大，隻能彼此聽見的程度，“啊真是，吓我一跳。”
李柱延撇撇嘴，一臉委屈地伸冤，“當然是真的，為什麼突然叫我哥哥了，我才是完全吓一跳。”
“就習慣性脫口了，誰讓你偷偷去了X Room還紅眼睛。”我攪着杯子裡的冰塊，輕吐氣，“還是第一次見到男人在我面前掉眼淚呢。”
“見多了就會習慣的吧。”雖然是真的沒能控制住情緒，但也有一點預警的小心思，日後如若遇上金泳勳，千萬不要覺得他特殊、覺得他有意思、覺得這樣會上瘾。
畢竟最開始交往的原因至少有三個，一是利用，前提有田柾國，二是緣分，基礎卻産生在我不知道的金泳勳，三才是喜歡，李柱延想，他隻占據了很小的一部分。
“哈…為什麼要見多男人哭，我沒有這種癖好。”
“那是因為你沒有見過——”
“沒有見過什麼？”我猛地擡頭對上他的眼睛，有些警告的意味，“等一下，哥哥現在是和我在吵架嗎？剛才為什麼不這樣說話，絕對會成為爆點呢。”
我知道的，我一旦叫他“哥哥”他就會完全被順毛，“歐巴歐巴”這麼說着，對方絕對會滿意地又笑成小貓，最後嘴硬地擺手否認，“才沒有那麼喜歡。”
可李柱延現在沉默，再一次被我抓到了弱點，“所以是因為X Room的布置哭了嗎？”
“不是的。”李柱延看上去有些過于用力地抿着嘴，“是因為去X Room前看到了你的消息，呀…我看不得你說這種話的。”
“那以後播出去的效果不會是……我們柱延對着非常簡陋的X Room布置掉眼淚吧kk。”我和李柱延的私人手機就這樣擺在桌上，他的壁紙還是那一張我拍的背影圖，即使弘文館樓下的綠葉樹占據了構圖更多的比例。因為有些強迫症所以交往的時候把他的應用軟件都按顔色整理分類，現在依舊沒有變。
“觀衆一定會覺得我真的腦子有問題。”李柱延對上我的眼睛終于也笑起來，“是被那樣空空的四壁房間窮哭了啊。”
“不知道别人的X Room，是不是裝飾得很溫馨的小屋。”他又補充，“我們兩個真的很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