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在哪裡遇見的?
中原中也的思緒停留在一個半年前的傍晚。那時候,她似乎也像現在這樣,一張臉耷拉着,滿眼寫着疲倦。
不過她那會兒看着更加狼狽。不論是身上的血污還是被剪得細碎的校服外套,都顯出她的脆弱與無助。
中原中也在經過巷子的時候,并不知道那群圍在裡頭的學生們在做什麼。直到學生們在察覺到身後人後狼狽逃走,幹部大人才看到裡頭那個縮成一團的女孩。
——她被同學欺負了。
他原先不應該插手這些事的。但是,在看到她擡眸時眼底難掩的麻木與幹枯後,他“啧”了一聲,将外套丢給了她。
“天色不晚了,快回家吧。”
他這樣說。
*
回憶到這裡就結束了。畢竟,這麼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對于他而言,隻是一個過客而已。
他們永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這麼想着,望月千穗的話驟然在他的耳畔響起。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其實……這是一場幻覺對吧?”
“我明白了,”在接受這個解釋之後,望月千穗眼睛一亮,“原來這就是一場幻覺!我被幻境困住了!”
她不顧三七二十一,立刻沖過去朝着牆壁一撞,想要脫離幻境——然而,在中原中也看來,這個女孩絕對是在輕生。
他情急之下套了一身黑袍,戴上面具,用盡全速沖上去攬住女孩的腰,大聲道:
“你幹什麼?不要命了嗎?”
望月千穗愣住了。
她的視線停留在自己的腰上——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正凝滞在她的腰肢。中原中也感受到她的目光,指尖發燙得往後一縮,空氣陷入一片沉寂。
千穗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謝謝……”
“……嗯,”中原中也不自然道,“下次别這樣了。”
望月千穗表面上還是一副柔弱無助的樣子,内心卻疑窦頓生。
——這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這麼快?
剛剛他的速度……比起她根本有過之而無不及。
女孩此時已經疑心這是一場幻境。她看着打扮詭異的中原中也,心想:
難道這個人……是在阻止她逃出幻境?
她斂眸試探道:“您、您是?”
“神父。”中原中也看着她滿臉的倦意,也明白她死意未消,便帶着些安慰意味道,“雖然這裡是忏悔屋,但是你想傾訴什麼的話,這也是個好地方。”
可以講給他聽。
——他的語調聽起來不太自在。
千穗冷不丁道:“我說的這些話,神會聽到嗎?”
忏悔屋内一片昏暗,中原中也看見她耀眼的金眸在此刻顯得昏昏沉沉。不知怎麼的,他突然想,這雙眼睛并不适合死氣沉沉的樣子。
“不知道,”他這樣說,“但是我會。”
……
糟糕。
他好像說了什麼很不得了的話。
其實他說這句話隻是字面意思——畢竟他們這些mafia确實不怎麼信神佛這些——但是看見女孩微微發愣甚至臉紅的樣子,中原中也突然就覺得自己說錯話了。
他立刻轉過頭,一派閑适的大佬風範,假裝鎮定道:“但是,我會向神傳達你的傷痛。”
——對對對,神父就該這樣說。中原中也在心裡給自己點了個贊。
千穗将發絲撩在耳後,低眸道:
“神父大人……我……那我說了……”
“我隻是一個很普通的學生,”她說到這裡就有些咬牙切齒,“但是我早上去學校的時候,發現學校改名了。”
——怎麼又是這件事?
說到底學校改成什麼名根本就無所謂吧?該上學的不是還上學?
接着,他就聽女孩繼續道:“我明明記得學校是叫帝什麼的,但是突然就改名成了銀魂學園……”
中原中也下意識往身下看了。
……
“神父大人,”望月千穗面無表情,“您剛剛是往下面看了是嗎?您也想歪了是嗎?您也覺得一個高中不該叫這麼下流的名字是嗎?”
神父大人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這個名字是有點……引人誤會。”
“是有點嗎?!!”望月千穗大聲質問,“隻是有點嗎?!為什麼一個高中要叫這麼下流的名字!為什麼我早上去學校會被狗咬住頭!為什麼學校食堂阿姨有貓耳!為什麼保安大叔喜歡上吊!為什麼我從醫務室醒來就看見班主任在挖鼻屎!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