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她對許多咒術師講過。但同時也會毫不避諱地告訴對方，如果情況緊急，她會優先保全人質。

這是一種委婉的說法。更加直白的版本是，如果咒靈過于強大，祓除無望，甚至逃生都成困難，雙方是完全可以相互舍棄的。

這在合作雙方之間已經是最基本的默契。入行到現在，她早已經做好了随時被咒術師踢給咒靈當口糧、以争取逃跑時間的準備。

準備了這些年，從最開始端端正正寫遺書，到現在兩個密碼草草了事，一次都沒派上用場。

東堂不知是為了安慰她，還是僅僅是自負過剩，每次進‘帳’前都會說上一句“膽小鬼才會輸”；到了狗卷棘這裡……

“我第一次見到主動保護輔助監督……到這個程度的咒術師。”

明日奈面帶思索，半是調侃，半是陰陽怪氣：“簡直可以給你頒發一枚‘友好勳章’呢。”

狗卷棘似乎并不喜歡這個獎項，更加縮進衣領裡，目光也轉向一邊。

明日奈站起身，從另一側湊到他面前，真假參半地說：

“但是你知道嗎？我最重要的任務之一，就是真實記錄在‘帳’中發生的一切。如果沒有做到，監事會就會把我關進小黑屋嚴刑拷打。”

狗卷棘眼睛緩緩睜大。

他好像真的信了。

明日奈見好就收，并沒有想真的吓到他，挑挑揀揀隻講了重點：

“我不是普通的輔助監督。”

“是在‘帳’裡，絕對絕對不會死的那一種。”

這話講得真是違心。但或許因為她的表情和語氣都太過正經，他看起來竟然沒有一絲懷疑。

“所以，要不要來做個約定？”

逆着光，明日奈的眼睛帶着蠱惑：

“我絕對不會在‘帳’中死掉，你也絕對不可以因為這種小事就丢下我。成交？”

狗卷棘不由自主皺眉，想要去拿手機，被明日奈先一步按住。

根本沒有給他第二個回答的選項。

僵持良久，明日奈聽到他發出了一聲微小的歎息。

緊接着是一句異常沙啞的：“海帶。”

明日奈的嘴角再度輕飄飄浮上來。

“中午啦！你有什麼想吃的東西嗎，我來做午飯。”

盡管這個約定，有一半的内容并不怎麼真實。

但應該不會影響到它的效力吧？

明日奈哼着歌去廚房，走到一半回過身：

“棘。”

見他疑惑着看過來，又擺擺手：

“……沒什麼，好好休息。”

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帶你回來。

一切代價——

包括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