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上古傳說麼?”
薄秋雨道:“上千種異火,為什麼能在幹将湖底共存?”
他說的,恰好是單烽一直以來的疑問。
真火最是兇暴,不同種類間,争鬥不止,直到分出高低。但進了幹将湖,它們卻很老實。
難道……
“是受到了壓制?”
就像燭照犼,隻有在犼王降世後,才會停止厮殺!
薄秋雨點頭道:“羲和舫裡,有一絲太陽真火的氣息。”
僅僅一絲,就可使衆火止息。單烽聽到這時,已信了七八分了。
他又問:“和射日之戰有關?”
薄秋雨露出贊許之色:“射日之戰時,日母和九日先後隕落,載日用的大舟,也在碎裂後,落入凡世,成為了你我腳下踏着的羲和舫。可有沒有哪一天,它能夠重回九天上,把這場大雪,燒個幹淨?”
僅僅幾句話,就令單烽屏住呼吸,心情激蕩。
這是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看到,足夠對抗雪害的存在!是不是意味着,謝泓衣能夠擺脫煉影術的控制?
單烽道:“光有大舟,還不夠吧?世上還有沒有太陽真火?”
薄秋雨那雙秘瓷青色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笑意。
“聽。”
腳下的羲和舫,還在火海中搖晃,單烽不耐地等待了片刻,終于在繁疾的火雨之外,聽到了另一種聲音。
吱嘎……
像是金屬的指針,輕輕轉動。腳下的地面,晃蕩得更明顯了。
薄秋雨道:“如今的羲和舫,就是一個巨大的羅盤。它一直在找太陽真火的方向,直到不久前。”
灰燼裡的火星子,連成一線,紅光璀璨,劍指西方。
“貪日西沉,日母悼子——浴日池何在?”
單烽立刻聽到弦外之音。
找到了!
靈燼衍天術占蔔出的畫面,在灰霧中若隐若現。
高聳的山峰,無邊的冰原,微微發亮的車轍,還有茫茫風雪……
單烽越看越是眼熟,不由得一陣心驚。
白雲河谷?
他也不是愚笨之人,先前發現的種種線索,串成一線,一通百通。
“你讓小燕來這裡,就是為了找太陽真火?”單烽道,“怪不得這地方會有大量的火油!”
薄秋雨道:“燕紫薇辦事得力,探明了這一帶的火油分布。但也帶來了一個壞消息,雪練的動作更快,已修建了不少祭壇,把這片地方封鎖起來了。”
單烽道:“他們知道的,竟然比我們還多。”
他深吸了一口氣。
不過想到頭頂上的大澤雪靈,也不足為奇了。
單烽道:“也就是說,隻要追蹤雪練的動作,就很可能找到太陽真火的遺迹!”
薄秋雨道:“不錯,反其道而行之。單烽,你需要去一趟雪練祭壇,燕紫薇為你助陣。”
單烽自是責無旁貸。
他在薄秋雨座前踟蹰了片刻,心中卻疑雲滾滾,凡是涉及影遊城的,他都不想直接問師兄。
世上會有如此的巧合麼?
羲和、雪練、長留遺脈,三方勢力居然在這片小小的河谷交彙了。
單烽道:“萬裡鬼丹閉關前,還說了一句話。”
“哦?”
單烽直直地注視着薄秋雨,道:“長留從未真正地合道過,是什麼意思?”
他瞳孔微微收縮,毫不掩飾目光中的審視。
最重要的,是薄秋雨對長留有多少了解?
靈燼衍天術下,如果薄秋雨推說一無所知,必然有鬼。可如果知道,又如何拒絕得了萬裡鬼丹的誘惑?
萬裡鬼丹吃馄饨時的嫌惡表情,至今讓他如鲠在喉。
而作為盟友,薄秋雨有沒有在素衣天胎一事中,分一杯羹?
如果有,那很可能就是一切的源頭!
單烽心中一陣陣發沉,髒腑如絞在一起,臉上神色不見絲毫變化,卻已耗盡了全部力氣。誰知薄秋雨微微一笑,調侃道:“師弟,你夜課人雖到了,心卻不在吧?”
單烽愣了一下:“夜課?跟長留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