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爬滿顧辭的發涼的背脊。

晃動還在繼續，顧辭抓住的那個東西‘咔哒’一聲斷裂。

顧辭和薛沛白一起摔倒，一前一後，順着忽然倒過來的傾斜走廊極速下滑。

薛沛白被撞出一身傷，他緊咬牙關，用身體給顧辭擋住滾落下來的牆體碎塊。

他發出一聲吃痛的悶哼，與此同時，不死鳥也被分解的天花闆砸落。

不過不死鳥砸下來的這一下，倒是給顧辭他們提供了緩沖時間。

顧辭忍痛道：“薛沛白，前面有扇門。”

兩人合力抓住門把手。

“不行，要ID。”薛沛白急得捶門，“我們隻是初級員工，沒有資格進入。”

顧辭忽然想到黑盒上的神秘紋路。

好像有點像二維碼的吧？

她死馬當活馬醫，把盒子從衣服裡掏出來，用力摁在門上的刷卡區。

“滴——驗證通過。允許進入。”

門打開，他們直直掉進去。

在關門的瞬間，顧辭看見那群追殺他們的人，一個一個，全部被牆體‘吞入’。

關上門，一切異響終止。

兩人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薛沛白：“好像沒動靜了？”

顧辭“嗯”了聲後，就沒力氣動了。

不死鳥身上被砸出不少傷口，蔫蔫地靠在顧辭身邊，她忍痛坐起身，幫不死鳥做了傷口處理。

到薛沛白時，薛沛白隻吞了管治療藥劑：“這裡危險，我們别浪費時間。”

他又提議進去看看。

這間房間遠比顧辭他們見到的要大得多，走到頭，房間通往很多岔路口。

房間裡也沒有小地圖指引。

“往哪兒走？”

兩人路癡不太相信自己。

這時，他們又聽見了熟悉的烏鴉叫聲。

顧辭如釋重負，像是見到救星一樣：“走這裡！”

一路走過去，全是大大小小的觀察室。

觀察室是一個個漂浮在半空的立方體，每個都編了号。

從‘FOX001’一直編到‘FOX1009’。

顧辭：“那個逃跑的實驗體是不是就是FOX1009？”

薛沛白不記得，不死鳥‘啾啾’兩聲，表示贊同。

她們試着打開其中一間觀察室，發現裡面是一隻被改造過的赤狐。

編号數字變大，赤狐的改造程度就越來越大。

FOX001隻改造了爪子，而FOX693連腦部都有機械嵌入的痕迹。

它們每個精神體都有大大小小的殘缺，大概是實驗過程中造成的失敗變異。

結合之前遇到的事，他們差不多猜到了事情緣由。

流水線上的不明物體，就是這些實驗失敗的實驗體。

完全沒有研究價值的實驗體，就會被當做‘廢品’，直接丢入懲罰區進行最後的廢品回收流程。

而這些留下來的，勉強算是有研究意義。

“滴滴——”

“什麼聲音？”

兩人找到發聲源，發現是有個實驗室預定了使用時間。

顧辭看見預訂的實驗室是1009号，直接就開始往前面跑：“那個逃跑的實驗體可能遭遇危險了，我們趕緊去看看。”

-

“對不起，我也是沒有辦法，FOX1009号，我隻是個普通員工，我沒有辦法違抗他們。”

FOX1009号一動不動地躺在實驗台上，它的眼珠無法轉動，隻能直視前方。

它花費了很大力氣來到185L。

這裡藏着它的精神源核心，拿不到的話，就要一直受那些瘋子鳥人的掌控。

可它意外遇到了自己的研究員許倩。

它想帶上自己的研究員一起離開，沒想到被對方趁機注射了神經抑制劑。

再然後，它就躺在這裡了。

從被抓來的那天起，就是許倩負責監控觀察它。

她原本隻是個最普通的科研人員，後來憑借FOX1009号研究員的身份，地位水漲船高。

許倩是個很柔弱的女人，有着和這裡人不同的多愁善感。

她曾在FOX1009号最黑暗的時候，在自己的職能範圍允許下，給了它一點溫暖。

FOX1009号一直以為她是唯一一個願意幫助自己逃離地獄的人。

許倩捂着臉，淚水順着她的指縫流下來：“對不起。他們答應我，隻要我完成給你移植心髒的最後一次實驗，他們就會給我一大筆積分。我的精神體被匹配上了，我沒有辦法，隻要積分足夠，我就可以請他們把我的精神體從數據庫删除。”

許倩語速很快：“他們承諾的積分很多，我到時候可以用剩下的積分，給你買很多很多的新義體和止痛藥。新型止痛藥效果很好的，吃一顆就會壓制排斥反應。”

FOX1009号沒有說話，它動了動嘴，圓潤的眼珠上沁着一層淚光。

可許倩作為這裡的員工，分明該知道的。

根本沒有什麼大數據匹配，從來都是科技城的人盯上了目标，然後進行剝離而已。

許倩又說了句對不起，擡手重新注射了一支麻醉藥。

FOX1009号意識逐漸模糊。

有刀尖抵在它的胸口，然後一點點刺入——

皮膚被劃開，哪怕打了麻醉，控制器種入血肉的過程依舊很痛、很煎熬。

它這次還能活着走下實驗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