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複毫無被拆台的窘迫,沒理會江衍時,轉頭安排起了晚上的訓練。
決賽在一周後的周末,他們有足夠多的時間調整狀态,FT相對于黑棋來說不算難打,黑棋畢竟有熊仔這樣一道門檻,但跨過去,再回看實力略微遜色黑棋的FT戰隊,就也覺得還好。
IX吃飯的作息很規律,阿姨做好飯大概是六點,吃了這一頓晚上再餓可以點外賣,但因為馬上要決賽了,臨複限制了衆人吃外賣的權利,怕因為外賣吃壞肚子影響比賽,所以夜宵環節變成了江衍時義務勞動。
雖然大菜不會,但江衍時煮面的技術意外很好,晚上熱騰騰一碗陽春面格外熨帖。
搬家後第一天,再加上剛打完黑棋,所以臨複的訓練沒有安排太重,八點之後就能自由活動了,趙言言那邊借着昨天打敗黑棋的熱度趁機發了一條搬家vlog,現在IX整支戰隊的熱度非常高,江衍時作為老闆,要考慮的東西比臨複雜一些,知道隊員不能夠隻悶頭打比賽,也是需要一些熱度的,在合理範圍内有一些流量不是壞事,而且他也想讓大家放松放松,于是用自己的賬号開了直播。
江衍時的賬号是随隊簽在黑棋下的,有金V認證,但不上賽場之後和平台的直播合約也重新簽了一遍,平台不約束他直播時長,隻是用高額的簽約費用買斷他去别的平台直播的可能,這也就意味着他想直播就直播,不想直播就可以随時失聯。
但江衍時對自己的人氣卻毫無自覺,以為闊别賽場多年應該很少有人能記着,沒想到一開直播當下就有上千的觀衆湧入。
這樣的數據幾乎是很多中部主播才會有的待遇,而就這一小會他的直播間人數就上了萬。
江衍時是用手機端直播的,看見剛一開直播就密密麻麻的彈幕,露出的臉上有些許詫異,但進來的粉絲不管這個,沖着江衍時的帥臉就喊老公,江衍時沒見過這大場面,愣了好久才無奈笑着阻止粉絲不要亂說話。
選手們現在還在訓練,但隻是在訓練場練基礎補兵保持手感,雖然很枯燥,但沒一個人露出不耐的情緒,臨複在自己的平闆上寫寫畫畫,江衍時沒過去,隻是遠遠地拍了一下,然後念着彈幕上的問題和粉絲互動。
“怎麼突然開直播?因為大家這段時間太辛苦了,臨教把選手手機上的社交平台全卸載了,不想讓大家過山頂洞人的日子。”
“比賽結束的安排?慶功宴,然後會放幾天假,看運營那邊有沒有什麼安排。”
“我作為老闆怎麼不做決策?……雖然我是老闆,但是在運營這一塊不專業,我們的團隊會評估相關的策劃合不合适的,不用我特别操心,而且我首先是IX的隊員,還沒有退役呢。”
“可能不能滿足所有大家想看的,不過到時候運營那邊會統計一些玩法,然後發在平台上投票給大家錄一些vlog。”
“怎麼不讓其他選手說話?”江衍時看見這個問題愣了愣,然後笑了下,彈幕被他的笑晃了眼睛,一時間全是舔屏的暴言。
“沒不讓他們說話。”江衍時擡頭問臨複:“臨教可以讓大家回答下粉絲的問題嗎?”
臨複擡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裡的髒話已經要溢出來了,但礙着直播愣是一句話沒說,隻是冷臉點了點頭。
江衍時拿着手機遞給坐在他身邊的桉葉。
桉葉不是什麼特别愛說話的性格,但對彈幕也是有問必答,遇到有些刁鑽的問題會擡起頭來找臨複或者随其求助,把屏幕前的粉絲看的心軟軟,不少大老爺們也跟着一起刷寶寶好乖。
言蹊在一邊看着沒忍住,對着那些一看ID就能看出來是男生的粉絲口出狂言:“你們好惡心。”
桉葉順勢把這個像定時炸彈一樣的直播間丢給了言蹊,言蹊能說會道,從跟直播間的粉絲們小學生吵架,到聲讨戰隊老闆中飽私囊把最好的房間留給宿時,話題能從太平洋扯到銀河系,最後是江衍時出手制止了這一場鬧劇。
“不要聽他胡扯,選房間的時候先到先得,而且給他留了最大的那一間放貓爬架。”江衍時強行把手機從言蹊手裡扯出來,遞給宿時,語氣和剛才截然不同:“你有要和自己粉絲說的話嗎?”
江衍時雖然義正言辭替自己和宿時正名,但是下一秒的溫聲細語又讓言蹊大喊這就是證據。
宿時被鬧了一個大紅臉,不想以這樣的狀态面對粉絲,鴕鳥一樣垂首搖頭,彈幕上他的粉絲都在哭天搶地說今天必須看見宿時的帥臉,但江衍時不為所動,轉頭就把手機遞給了随其。
“喏。”
随其接過來的時候已經在整齊劃一刷那一句“喏”了。
他視若無睹,直到有個土豪粉絲換名字送了一個全屏禮物。
彈幕上全是要他念出來ID感謝粉絲的,随其沒辦法,心裡跟江衍時道歉說幫不了你了,然後念出來那個粉絲的ID。
“感謝江衍時你别太愛了送的禮物,謝謝……”
他這句話說的很艱難,然後眼角餘光看見宿時頭埋得更低了,最終把手機放在桌上發出“咚”的一聲響,留下一句我去洗手間之後落荒而逃。
宿時的反應不像是對江衍時無意,随其下意識擡頭和江衍時對視,看見對方眼裡甚至還有笑意,一時間又有些無語,不知道是該替江衍時開心還是該替宿時小小默哀。
但他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三言兩語就把直播間的風向轉到了比賽上去,江衍時給随其豎了一個大拇指,然後起身出門去找宿時,随其穩下場子之後把手機遞給栀子。
在上一場比賽上栀子算是IX的功臣,所以直播間其實也都很期待和他對話,氣氛一時間格外熱鬧,沒人發現偌大訓練室少了兩個人。
江衍時在一樓的衛生間找到了宿時。
他這會已經緩過來了,隻剩下耳垂還是紅紅的,江衍時走過去和他在轉角碰見,兩個人都有些尴尬。
江衍時沒想着現在就和對方剖析自己的感情,準備說話的時候被宿時攔了下來。
“先讓我說……”宿時打住江衍時:“我知道他們是胡說的,是開玩笑,我沒想着在比賽之外談别的,你……你放心。”
江衍時本來沒什麼情緒,但宿時這個你放心一出來卻把他氣笑了。
宿時似乎打定主意不想讓江衍時說話,繼續說道:“我……我臉紅隻是因為……因為受不了他們說笑,不是因為别的,我……我對你……”
似乎意識到這樣的說法不合适,宿時想了想說:“也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我沒有談戀愛的想法,他們胡說他們的,但你千萬不要多想。”
宿時現在無法理清自己的情緒,他對江衍時是有雛鳥情節的,雖然一開始對方對自己有誤會,但後來誤會解除之後江衍時對自己的幫助幾乎到了他無法報答的地步,後來的種種經曆讓他隐約感覺到自己對江衍時的不一樣,但宿時不太願意面對。
他不清楚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也就不清楚會不會某一天醒來自己會突然消失,當時和栀子保證比賽的時候也回複的是模棱兩可的答案,現在面對一個連他自己都沒有頭緒的江衍時,更無法和他面對面交流,隻能先把難聽的話放前頭。
逃避雖然可恥,但真的很有用。
江衍時和宿時對視幾秒鐘,最終還是敗下陣來,說:“我沒有多想,隻是你半天沒回去,臨複讓我出來看一下。”
宿時眨了眨眼,然後呆呆點頭,忽略心底在聽見江衍時說沒多想時候有些輕輕難過的情緒,胡亂抹了一把臉之後逃也似的跑回訓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