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們師徒都多少年了,謝雲霁一聞到他身上佛香都掩不住的血腥味,就什麼都明白了,就會準确地找到他行動滞澀的地方,在他傷口邊緣一按,徒弟就會嘶一聲,整個人僵住。
“小傷而已。”帝尊堅持,笑的掩飾。
“帝尊這叫小傷?”師尊才不管他的意願,直接就會揭他的衣服,看到血肉模糊的傷口時,甚至會冷笑一聲,“那什麼算重傷,割喉?”
帝尊不答,隻是有點欲蓋彌彰地用手扯住衣料,反而氣血有虧,忍着疼,身體輕顫,顯然是魔氣行走時相當不舒服。但他老躲,非暴力不合作,很倔強地側頭拒絕:“放着不管也會好,不必勞煩聖人。”
謝衍就像是個給不聽話小狗洗澡的主人,看着他在浴池裡撲騰,小狗皮毛濕淋淋,他也被濺了一身水,但是還是要去捉住那不乖的小家夥。
實在是揪不住,他就幹脆開紅塵卷,強行制服,或者是山海劍呼嘯一聲,直接刺到帝尊身側床頭。
帝尊哪裡會怕,反而笑的厲害:“不是吧,連山海劍都出鞘了,聖人怎麼氣成這樣?”又懶洋洋地勾起唇,“息怒息怒。”
“要我不怒,就聽話些。”謝衍撩起簾子,強行剝了他濡滿血的衣,把他按在床上療傷。“非得逼我用些手段制服你。”
無論治療時多痛,他除了咬着牙關,照常與聖人說話笑鬧,什麼也不會表現出來。
隻有在冷汗涔涔,痛的不行時,他會稍微蜷起自己。然後他就會感覺到一股溫柔的靈力拂過他的身體,舒緩他緊繃的肌肉。
療傷完,他抱住師尊,然後把下颌擱在師尊肩膀上,脊背上的黑色裡衣被冷汗浸透。
聖人不做聲,也不能問他到底和誰打架去了,就是順着他的毛摸,像是捋一隻漂亮兇獸。
他也不在乎徒弟身上的冷汗和血氣,捋着捋着,帝尊就會滾到他懷裡去了。
帝尊被柔和的靈力撫摸的舒服了,就會眯起眼睛,微微揚起下颌,一雙多情的眸會說話。
但他這時反而又不想說話了,因為這很消耗能量,就這樣恹恹欲睡地貼着師尊,他一身血氣,卻嗅着師尊身上的水沉香,感覺十分安全。
然後就會被師尊按着腦袋,親親眼睫,靜靜道:“下次開殺戒,不要故意受傷了,他們是罪有應得,不需要你刻意弄傷自己來背負。”
什麼都瞞不過天問先生。
殷别崖的眼睫顫了顫,沒有說話,假裝自己睡着了。
他隐隐約約聽見師尊的聲音:“世上邪魔何其多,他們的命,無有一條,值你一道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