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蕭珩說道:“呃,陛下要我保證明天迎娶魔後大典順利進行,今夜,你那徒弟卻找上門來,難纏得很,亂我魔宮——”
殷無極掙紮:“……你殺了我吧。”
謝衍負劍,似乎看出了點不對勁。
他并非是能被輕易蒙騙的人物,隻是涉及他家師尊時容易失控,此時神色微微沉下去,眼眸黯如子夜。
“師尊騙我?”
結合闖入魔宮後的一系列關卡,以及魔兵那攔一下就撤的古怪行為,事到如今,謝衍不可能認不出這是個局。
此時闖到魔君寝宮,卻不見魔君真身,隻見這看上去假的不能再假的戲,他心裡越發冰冷。
他被騙了許多年。
“既然師尊無事,不需要弟子救,那便罷了。”謝衍阖眸,又掀起眼簾,看向手上繩索松散垂下,玄袍逶迤,昳麗多情的青年。
殷無極再擡眼時,那股裝出來的花瓶氣質,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骨子裡透出的驕傲與尊貴。
“告辭。”謝衍越是沒有反應,越說明他怒的厲害。他拂袖轉身,“既然師尊不需要我,我走了。”
“既然不願做師徒,何不明說,衍并非糾纏之人。”
謝衍的手顫抖了一下,最後還是握住劍柄,告訴自己心比劍還要冷,是個莫得感情的劍修:“也罷,無論您打的什麼主意,都如您的意了。”
這滿殿都是布好的陷阱。這明晃晃的算計,誰會上當,他還不蠢。
“等等,雲霁——”殷無極還沒來得及組織語言,就見他提劍離開,利落的不行,頓時就慌了。
蕭珩的神情有些古怪微妙,像是被噎的厲害,半晌道:“得,實在不行,清君側吧。”
說罷,這位魔宮大将毫不猶豫,槍出遊龍。
如神鬼莫測的槍,轉瞬間向君王刺去,照出了殷無極稍顯錯愕的神情,似乎沒有想到蕭珩真的敢刺過來。
可比他的槍更快一步的,是雪亮的劍光。
剛才還信誓旦旦地“誰會上當”的謝衍,本能比思考更快 。
他不但一步掠入殿中,身影比殘雪還快,轉瞬就按住殷無極的肩膀,把他半抱在懷中,用身體擋住槍風。
緊接着他側身,神情冰冷淩厲,山海劍格擋住那快如鬼魅的槍。
“這不就上當了。”
魔宮大将摸着下颌,看着毫不猶豫踏入陷阱,全身被銀色禁制鎖住,卻依舊保持着保護姿态的白衣劍仙。
“……”謝衍阖起眼睛,從神色上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哪怕中陷,深陷魔宮,他也端然如玉山,是個翩翩君子。
魔道的君王雙臂挂在徒弟頸間,像是纏綿冰冷的藤蔓,完全把獵物捕入網中,窺伺的目光越冰冷,他唇邊的笑意越發擴大。
殷無極湊到他的耳畔,輕輕吹氣,好似完全吃定了他,“既然來了,就别想跑。”
劍骨剛硬的白衣青年,在美人師尊含着笑的吐息中,軟下來,化為他指尖的水。
“明日的魔後冊封大典照樣舉行。”殷無極的吐息,像是最緻命的毒藥,浸入四肢百骸,教他連動都動不了。
“雲霁是想做台下的賓客,還是台上的新郎?”
“……”
“歡迎入魔宮,小雲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