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崖魚趴在岩石上,蜷縮起身體,魚尾萎靡不振地拍着淺淺的江岸,濕漉如海藻的長發披散在肩上,灼熱的太陽照着他蒼白的皮膚,蒸發他體表的水分。
“好曬,還是回水裡吧。”他猶猶豫豫,“可是在淡水裡,我好難受,也遊不了多遠。”
脆弱的魚魚遊到這裡,是全憋着一口要離開的氣勁。
現在他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不知道該去哪裡,是個沒有家的孩子了,才蜷縮着,眼睛一顫,掉起了小珍珠。
“他說,百川東到海,我一直往東遊,能不能回到大海裡呢?”
迷路魚魚一邊想着,明明在思考問題,沒想着哭。大顆大顆的珍珠又遏制不住地滾落了。
他孤身一隻鲛人,沒有親族,不知父母,被聖人帶離大海時,隻能算是個剛剛開智的孩子,一味地黏着聖人。
聖人微笑,他便會不由自主地笑;聖人不快樂,他就會下意識地掉小珍珠,然後被圈在懷裡,安慰似的輕輕拍背。
孩子的世界是很小的,小的隻容得下一個人。
崖崖魚接受不了,自己原來并不曾被愛,隻是偷竊了屬于别人的寵愛。
“沒法再遊下去了,江水隻有一個流向,越遊越慢是會被抓到的。”崖崖魚很聰明,看向岸邊不遠處的樹林,決定走一會陸路,躲開可能的追趕。
他留下一礁的淚水,把魚尾變成腿,爬上了岸。
片刻後,謝衍抵達此處,他俯身,撿起一顆璀璨的珍珠。
謝衍頓了一下,輕聲道:“一邊遊,一邊哭,既然如此,為什麼要離開。真是個傻孩子。”
他再看向岸上,雖然有刻意掩蓋的腳印痕迹,卻還有珍珠藏在砂礫裡。
“……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