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别崖動了動手指,發現本該魂飛魄散的他被重新拼起,魂魄鎖在一具新生軀體中,形貌華美,宛然如初。
“師尊死後,我等不到他。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我不是已經……燒盡了?怎麼會……還活着?”殷别崖抵着額頭,有些迷蒙地睜開赤眸。
他渾身赤/裸,新生□□如白玉無瑕,圓潤肩頭披着玄色外袍。他動了動,血脈裡最鼎盛時期的力量流淌着,澎湃而灼熱。
能讓身為五洲十三島第一人的他複生,無異與天道搶人。
誰有這樣的力量?
殷别崖雖然活了過來,卻不抱有生的欲望。他甚至沒有多餘的情感起伏,如同被枯寂的歲月耗盡的燈燭,再盛的美貌與年華,也是蕭索無味的。
“這裡是哪裡?”殷别崖凝神環顧,才蓦然發現,這裡異常熟悉。
冰與火的琉璃光,霍然耀目。這是微茫後山,他曾經的洞府。
他再動了動腳腕,發現右足踝上,拴着一根銀色的鎖鍊,長度足以他在洞府活動,卻是别想出去。
他不知是何種材質,連煉器大師的他都從未見過,隻知道他打不開。
他冷笑,“還是囚禁。真是頗有惡癖的作風……”
殷别崖蹙眉,索性赤着脊背,撩起海藻一樣的墨色長發,在琉璃壁上一照。
他背後本是白玉無瑕,卻浮現出複雜的绯紅紋路,似是以血寫就。那是一種難以名狀的存在,是奧妙的道之痕迹。
“重塑魔尊全盛之軀,将快要散成粉的魂魄回溯,如此手筆,唯有天道才能做到。”
殷别崖心裡判斷出大概,卻緩緩沉下去:天道恨不得他死,騰出位置,哪裡會救他?
那個會不計代價救他的師尊,早就在五百年前的墜天中……
光是想起過去,他就像是被歲月淩遲,何況現在身在故地。
他痛苦的喘不過氣來,跌跌撞撞回到冰玉床上,卻天昏地暗,似乎是要重重倒下。
然後,他被一雙冰冷的臂膀接住,平放在了床上。
那人甚至很輕柔地替他攏好衣領,但殷别崖感覺不到半點溫情。
“誰?”殷别崖竟然完全沒發現他的存在,戒備道。
來者如虛無,沒有實體,亦未露出形貌,沉默不答。
殷别崖意識到,對方一直存在于身邊,如同全知全能的神俯瞰着他的一切,灰暗,瘋癫,痛苦與困頓。
“道”的聲音直接在他的腦海裡響起,用的卻是他刻在靈魂裡的聲線。
那聲音清冽,卻虛無玄妙:“設了聚靈地,你魂魄不穩,不必離開。”
“不準用他的聲音!”殷别崖支起手臂,绯色的唇快咬出血來,眼睛卻如瘋狂的惡鬼。
“本座不管你是天道還是什麼,不準模仿謝雲霁!”
他像是要瘋了,咬着牙關,冷笑道:“無論你複活本座,是要利用本座幹什麼,你都不會如願。确保能殺死自己的方式,我會很多種……”
“不需要。”那聲音頓住一瞬,淡淡解釋,“這是,一個夙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