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嫣！”

“嫡姐叫得這麼大聲做什麼？”尉遲嫣又扮起了無辜模樣看她，“我不是在你跟前，聽着嗎？”

“嗤，我還真是小瞧了你，沒成想你居然是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算我走了眼！”

尉遲嫣笑容無害，“嫡姐說自己走眼，嫣兒可不敢走眼。不管是直言直語也好，兜兜轉轉也罷。尉遲姝，你一個養在深閨高閣的人，如何知道三皇子為人的？你是如何得知，他腹有草莽，粗鄙不堪的？至于丞相擁立三皇子的事情，又是誰告訴你的呢？是父親，還是你那位閨中好友，孟家小姐呢？平日，你母親都是按照當家主母的規矩來培養你，根本不會讓你接觸這些，你到底是從哪兒聽來的呢？”

“還是說，你撞上了什麼奇遇，又重活了一次？”她言之鑿鑿，心裡猜測了個大概，“因為上輩子的恩怨遺憾，所以打算這輩子找三皇子報複回去。三皇子背後有丞相助力，必然是下一任皇帝。你想要報複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朝中與之抗衡的，也隻有長公主殿下。”

尉遲姝深吸一口氣，緊咬着後槽牙。她一看這情況，心裡一樂，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可惜，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長公主對那個位置沒興趣，也不會去争那個位置。你如今唯一的希望，隻能寄托在四皇子身上，并且助他一臂之力。倘若他在奪位一事中敗下陣來，那麼咱們便隻能重蹈覆轍，死無葬身之地。”

“……”尉遲姝哼笑，“說得好，猜得不錯。”

她話頭一轉，直接扯到尉遲嫣身上，“尉遲嫣，你不也是重活一次嗎？這次腦瓜變得靈光，膽子也大了不少，是想做四皇子的謀士嗎？”

“……做與不做，全看我樂意。尉遲姝，你既然已經承認了，我不妨告訴你。”

尉遲嫣笑得肆意張揚，“今日回門，我确實有要巴結你和你母親的心思。不過，目的是為了拿到京都貴婦人舉辦的各種宴會請柬。”

“你要請柬做什麼？”

她說：“查一查，上輩子哪些官員在四皇子被害一事上有參與。參與過的，起碼得賠一條命吧。不然，我細想總覺得心裡不大舒坦，太不公平了。”

“你的心倒是完全向着他了？”

尉遲嫣聳聳肩，滿不在乎道：“你說是就是吧，反正這與我同四皇子交易的結果，并不沖突。嫡姐，你還不知道吧？我這個人向來隻注重結果，過程如何我并不在意，甚至可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太仆卿孟大人是必須要記上一筆，父親也是，丞相潘大人、禦史中丞雲大人、鴻胪寺龐大人、大司農韋大人，包括東定侯，其他的人我還要慢慢核對。嫡姐放心，總之這些人一個也跑不了。”

尉遲姝心有疑問，直言直語，“那其他皇子呢？”

“三皇子等不及，自然會出手的。我不過是推波助瀾了一番而已，這很公平。”

尉遲姝終于第一次認真地看這個不受重視的庶妹一眼，看她不動聲色就在心裡策劃了這麼一大盤棋，還能面不改色，甚至是帶着隐隐興奮說出自己的計劃。

實在可怕。

不與她為敵，實在是明智的選擇。

“為什麼也要殺父親？他明明也隻是聽命行事，并沒有正面參與進去。”

尉遲嫣挑眉，淺笑：“他害我母親家破人亡，我不該為我母親報這個仇嗎？”

她臉上的笑在尉遲姝看來，藏滿了詭計和陰謀，仿佛下一刻，就能說出另一番驚世駭俗的話。

“你母親的事，我有所耳聞。”尉遲姝還想辯解，為自己母親開脫。

“啊！”

就聽見一聲驚呼，尉遲嫣突然叫了一聲，吓得她一個踉跄。

擡眸看去的時候，正好對上尉遲嫣陰恻恻的眸子，唇角的弧度擴大了許多，詭異駭人。

“我差點忘記了，你母親也有份的。”

“那是父親指使的。”尉遲姝趕緊解釋，說：“當時禦史大夫衛大人查過這個案子，父親怕事情敗露，遣母親去送摻了劇毒的湯藥。你母親喪命，父親便對外大肆宣揚，是你母親性子剛烈，不願委身于他，才服毒自盡的。以緻，謠言傳得面目全非。不過，衛大人還未動手查清真相，就被丞相構陷，被迫辭官歸鄉。後聽聞府上走水，無一人生還。僅剩的愛女，當時已經嫁給如今的禦史中丞雲大人為妻。可好景不長，雲大人寵妾滅妻，這位夫人的日子也并不好過。”

“那得多謝雲大人，又給我們送來了一位合作的盟友。”

尉遲嫣笑容不減，“大家的目的都不沖突。”

尉遲姝：“……”

“不過，嫡姐需要好好考慮，此事一但開始，便再無任何回頭路可言。”

尉遲姝：“已經考慮的夠清楚了，不必多言。”

“那好。”尉遲嫣笑顔颔首，低語喚了一聲，“青龍！”

那原本該是在前廳與尉遲鹄周旋的青龍，此刻形同鬼魅，行如疾風，靜若雕塑，神出鬼沒般出現在尉遲嫣身後。

“姑娘找我有事？”

細看之下，他腰上還塞着一卷手劄本。一改之前的滿臉嫌棄，現在眼睛發亮，抽出腰間的手劄，從袖袋中摸出一支墨還未幹的筆，就是一通大寫特寫。

相較之前，判若兩人。

若不是一樣的聲音，尉遲姝真的會懷疑，四皇子府上是不是有什麼深藏不漏的東西，或是不可多得的寶貝。

居然就讓人有如此大的變化，實在前所未見，聞所未聞。

“記：回門當日，盟友添一。尉遲府嫡女——尉遲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