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棣棠心跳都滞了一拍,窒息之感驟至。
以謝徵的性子,他絕不會給自己留隐患。
會取她性命,一定會。
姜棣棠眸光頓時就沉了下去,突然明白了謝明霁話中的看戲究竟是何意。
恐怕是他事先就預知今日結局,故意将這難題抛給她,自己匿于暗處觀姜棣棠如何應對。
困獸之鬥。
誰是困獸。
姜棣棠眼見着那兩人斂聲,皆搖了搖頭,便踏進了瑤泉殿。
她不能死。
心髒猛地抽痛了一下,姜棣棠死死捂住心口,隻覺得指尖的溫度都跟着退了下去。
哪還有半分燥意,分明是如落冰窖,寒意層層而上,激得她整個人都在發抖。
雨勢漸大,透過樹梢滴落在姜棣棠身上,一顆一顆,打的人生疼,亦使人神思清明。
全都敲在姜棣棠心上。
下一瞬,姜棣棠眼神變得陰沉無比,似還帶了些從未于她眼中顯露過的兇戾。
她毅然擡步跟上了那兩人,由殿門至正殿,路途尚長,眼見着正殿之内未燃燈火,她猜測謝徵應是已歇下了。姜棣棠腳步放得極輕,加之有風聲雨聲雷鳴聲作擾,未曾引起前面二人之警覺。
她懸在衣擺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若是有光掃過,應是可見其手中緊握之物,是兩根極細的銀針。
什麼時候養成的出門帶針的習慣。
她不記得了。
她隻還依稀清楚,當時在身上放銀針是為了防身。
現在呢。
棣棠隻知,她不能死。
于是姜棣棠猛地就朝那兩人沖了過去,許是因為根本沒有設防,又許是姜棣棠出手極快,二人皆不及還手,亦不及回首,就徑直倒在了地上。
銀針深刺,大半沒入二人頸間,斃命僅在瞬息之間。
姜棣棠任其倒地,未曾躊躇,奪過二人所持名冊轉身朝外走,然未及舉步,正殿内驟出十餘人。
是謝徵的手下。
姜棣棠忽而莞爾,嘴角微揚,然齒間卻咬得甚緊。
她未曾停留,疾速朝外跑去,甫出第一步,有人自牆沿一躍而下,擋在了她身後。
姜棣棠回首,她并未見過這人。
“姑娘先走,莫顧我。”
那人回頭沖着姜棣棠低聲說了一句,便上前和謝徵的手下纏鬥起來。
姜棣棠眸光微斂,手中名冊緊握,果真未顧那驟現之人的安危,疾步向外奔去,步履生風,未曾稍停。
對不起了。
她會選擇獨存。
而且這布局之人,欲看到的,就該是這樣的場面,不是嗎。
當真是狠。
—
正如姜棣棠所料,在瑤泉殿旁的另一座宮殿屋頂上,有人正搖着扇子看戲。
金絲線織成的鳳凰暗紋于玄色衣擺之上本就不顯,更何況是在這暗夜裡。
隐匿于暗色中的金鳳,将欲唳響九霄。
玄袍少年作壁上觀,眼裡興味濃濃,桃花眼舒服地眯着,唇邊噙着一抹若隐若現的笑,似對所見頗為滿意。
少年身側坐着的人終究忍不住開口:“主君,當否按原計劃進行,真的不幫姜四娘子一把?”
“不急。”
玄袍少年勾着扇子轉了一圈,語調悠揚,笑意難藏:“你不覺得有趣?”
“困獸之鬥,才能顯出一人本性與實力之所在。”
“現在我能确信,她有本事——”
“同我一起,平步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