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空山走過去,一把抱住她,頭埋在她的肩頭。
抱得很緊很緊。
“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一直都很想你。”
“好多個夜晚,我躺在床上,閉上眼睛,眼前總能浮現你的模樣、你的身影,我不止一次歇斯底裡想去找你,翹首以盼着第二天的到來,以為第二天就是我們重逢的開始。”
“可是等到第二天,我到你的身邊去看你時,又發現你過着嶄新的生活,按部就班,一切都很穩定、幸福。我又後悔了,開始打起退堂鼓,害怕我的出現會打擾到你的生活。”
“但真的就這樣嗎?”
李空山站直,按住她的肩膀,全神貫注盯着她的眼眸,企圖在這雙眼睛裡找到一點點也曾留戀他的痕迹。
“……堯堯,奶奶和小海走的那天,我把我們幾個人的照片撕爛,以為這樣就可以不再去想那些痛苦的往事,可是我發現我根本做不到。後來,我又一點點地把照片重新拼湊完整。”
“每當我盯着牆上這張破破爛爛的照片時,我就會害怕,害怕我弄丢的關于你的碎片,再也找不回來。”
“堯堯,我不信你對過去一點兒感情都沒有。”
連翹别開目光,試圖壓抑住自己想哭的情緒,她的聲音淡淡的,“那又怎樣……”
“可惜我就是……”
“一點都不留戀。”
她錯開李空山的肩膀,開門走了出去。
隻留下李空山一個人落寞地站在漆黑的房間裡,一言不發。
少年個高,身形挺拔,可那一天,他的心卻被人踩在腳下,目光裡的期許壓得死死的。
隻剩下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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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場外的一輛車旁,等候許久的孟河孟河見到李空山出來,趕緊迎上去,“哥,咋樣啊,裡面現在啥情況?”
李空山無言,坐回車裡,沉默了一會兒,看向駕駛座的孟河,“景融那邊有消息沒?”
“有,”孟河解釋,“追蹤信号顯示趙本奇進入會場以後,我們就按你的吩咐一直對他進行跟蹤,但不采取行動,直到他又重新離開會場。”
“那現在他往哪個方向去了?”
車内後座,李空山的目光黯淡,戴上若無其事的面具,悲傷隻被他藏在面具之後。
“反正景融這小子說目前是往郐山那邊。”
“嗯。”李空山輕輕點頭,身子往後仰,“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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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翹走到□□散心,這裡一個人都沒有,她終于可以不用再掩飾,任由擠壓許久的眼淚流淌。
她回想着李空山剛才說過的話,回想着他眼裡的落寞和失落,對自己的責備又多了些。
可是她沒得選,李空山這個人性子就那樣,沖動又直率,不管多危險的事都一股腦往前走。
不管是否危及他自身安全,隻要那件事關乎他重要的人。
連翹必須這樣,才能讓李空山與她劃清界限,保持距離。
不讓他趟這場渾水。
彎彎明月挂在天上,夜空中星星依稀單薄。連翹擡頭望天,數星星,這是奶奶教她的。
如果人難過的時候擡頭數數星星,星星就會幫忙,帶走眼淚。
手機響起電話鈴聲,連翹低頭看去,是孫阚平打來的。
她接通。
對面響起孫阚平的聲音,“喂,連翹,是你嗎?”
連翹擦擦臉頰上的眼淚,整頓情緒,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是我,怎麼了嗎?”
“是這樣的,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得告訴你,事關李空山和他手下那些人的安危,你現在有時間嗎,來趟郐山找我吧,我就在郐山山腳下的雲澤山莊。”
“有什麼事不能在市區裡說嗎?你跑那麼遠做什麼?”
電話那頭,孫阚平隻解釋了一句,“你來就知道了。”
下一秒,電話被挂斷。
連翹低頭看着發出“嘟嘟嘟”聲音的手機,疑惑一閃而過。
顧及着事關李空山,想也沒多想,就直接轉身走出去,急匆匆跑到路邊攔車。
挂斷電話以後,男人把手機扔到一旁稻草堆裡,起身走到承重柱前。
這是一棟爛尾樓底部,建在雲澤山莊的後山,平日裡基本沒人叨擾。
他蹲了下來,盯着被捆在柱子上的孫阚平,擡起下巴挑釁,“聽見了吧?我說她還真天真,一看是你打的電話,二話不說就來了。”
趙本奇在旁邊大口大口喝着水,喝痛快以後,走到男人身邊蹲下,朝他豎起大拇指,“還是你厲害,這個變聲器真好用。”
孫阚平身上負傷,處于半暈厥狀态,半昏半醒間,他睜開眼睛,試圖看清眼前這個人的長相。
男人頭發很久沒有剪過,垂在耳畔,滿臉胡茬子,邋裡邋遢,完全變了個樣。
但孫阚平好似依稀能辨認出來,這張臉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好像是……
清流鎮。
車外,靠着車門悄咪咪觀察情況的孟河見到連翹在路邊攔車,立刻轉身,跑到後車廂,慌張扣車門。
“哥!她打車走了!”
“去哪兒?”
“景融在電話裡說,也是郐山那方向。”
為了确保連翹的安全,李空山不得已在連翹的手機上裝了定位儀。
今天貿然去見她,想念是一部分原因,撐着抱她的機會悄悄按定位儀,更是一部分原因。
景融和紹興雨、許弋剛一路,坐在車上時刻密切關注着她與趙本奇的位置。
李空山把目光收回,盯着正前方。
“上車,跟上去。”
孟河立即回話上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