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剛離開卸貨二區門口,身後就傳來一陣不小的騷動。
許安心裡清楚,這應該是徐啟的屍體被發現了。
帶隊老師可能很快就會趕來。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
許安有些不敢想。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這個新世界裡,一旦某些事情觸動了她内心深處關于家人的那根弦,她的情緒就會如同脫缰的野馬一般跟着失控。
對付徐啟,難道真的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嗎?
許安覺得應該是有的。
可她剛剛也确實是沖動之下作出了有失偏頗的事情。
許安微微偏頭,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的銀發黑衣少年。
這次,對方出現且存在的時間格外長。
或許,他們可以談談。
銀發少年的視線與許安對視,他的臉上露出一抹溫暖的笑容,沖她笑笑,“做的好呀,我們小安。”
小……小安?
許安頓時感到一陣暈眩,腦袋裡嗡嗡作響。
這個稱呼,隻有最親近的家人會這麼叫她。
除了爸爸媽媽,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過有人這麼親昵地稱呼自己了。
銀發少年,他到底是誰?
或許韓醫生的診斷是正确的,不管是原主“十一”還是她,她們都是患有精神疾病的人。
她的精神污染不知不覺入侵了原主“十一”的大腦,從而使得“十一”腦中的人格也跟着出現了混亂。
許安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試圖從銀發少年的臉上找到一些熟悉的痕迹,可最終一無所獲。
最後,許安得出結論——她需要看醫生。
“許安!”
一聲嘹亮的女聲從夜色的另一端驟然傳來,硬生生地打斷了許安的思緒。
許安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是陸夏。
陸夏陸隊長又穿着一身鮮豔奪目的紅色長裙,那張揚肆意的模樣,哪怕是在這昏暗的夜色下,想認不出她都難如登天。
真讨厭啊。
許安掏掏耳朵,以她對陸夏的了解,陸夏可能是來教育自己的。
一直到陸夏人到跟前,許安這才發現她身後還跟着林清和趙一銘。
林清應該是趙一銘找來的,而陸夏大概率是林清找來的。
她闖了大禍,自然得接受審判。
隻不過,真的有必要千裡迢迢,跨區抓捕嗎?
陸夏上前一把勾住許安的脖子。
許安不自覺地皺了皺眉,向來不習慣肢體接觸的她心裡有些想要往後退。
可陸夏勾的異常緊實,許安根本退無可退。
“你殺人了?”
林清站在門口,突然出聲問道。
“嗯。”許安點頭。
林清沒有意外,這些事單從許安身上沾染的斑斑血迹就可以看出。
“殺人是什麼感覺?按照院規,你可能會被關進監獄。”
“後悔嗎?”
林清很難想象,一個不過剛剛十八歲的孩子為何會如此的冷靜,警惕,甚至是……冰冷。
或許已經不能簡單地用冰冷這兩個字來形容了。
那眼中滿滿的全部都是漠視。
對生命的漠視。
不單單是對敵人的生命,還有對自己的生命。
“還好。”許安微微思索了片刻。
“所以你們是來抓我的?”
陸夏用力摟了摟許安的脖子:“别這麼悲觀,小悶葫蘆,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糟糕。”
趙一銘則默默掏出了光腦。
這個光腦無論是從外觀造型上來看,還是從内部的功能上去分析,都跟先前他給許安的光腦一模一樣。
這或許就是有錢人的獨特惡趣味,就連頂配的光腦,都能随便買上兩個一模一樣的。
“不好意思啊大佬,你剛剛忘記退出我的個人賬戶了。”趙一銘讪笑一聲,摸摸腦袋,“那段監控視頻,我這邊也同步收到了。”
許安隻是“哦”了一聲,看着三人,語氣笃定道:“所以你們是來幫我脫罪的。”
許安的模樣看上去有些臭屁。
陸夏見狀,沒好氣的給了她一個彈腦崩,“猜錯了,我們是來帶你逃跑的。”
那也很不錯,許安心想。
陸夏的飛行艙修好了,外殼表面還鍍了一層極為張揚的流光紅漆,看不出來是什麼材質的,但那顔色好看得讓人心裡直癢癢,有些忍不住想上手摸上兩把。
許安心裡這麼想着,手上也這麼做了。
林清沒好氣的走上前,一把将許安摁到座椅上,又替許安系好安全帶。
她們是去逃跑的,又不是去春遊的。
到底有什麼值得開心的?
最後,林清以帶隊老師的身份,命令陸夏帶着許安逃跑。
這是許安第二次乘坐陸夏的小型飛行艙。
飛行艙啟動之前,趙一銘還偷偷地塞給許安一本跳艙逃生指南,生怕許安會因為陸夏那糟糕的駕駛技術而直接艙毀人亡。
好在這次的陸夏比上次要靠譜得多,一路上雖然小狀況不斷,但一直堅持到回了E區,直到降落的時候才出了幺蛾子。
飛行艙是直接降落在執法局辦公樓第十三層的。
這裡正是陸夏的辦公室。
也好在隻是陸夏的辦公室。
她們是直挺挺地撞進辦公室的,巨大的沖擊力讓整個空間都劇烈顫抖起來,防護窗的玻璃瞬間飛濺開來,密密麻麻地碎了一地。
飛行艙的前擋風玻璃也未能幸免,被撞出了衆橫交錯的裂痕,好似一張破碎的蜘蛛網。
小徐當時正在幫陸夏整理辦公桌上的文件。
她們撞進來的時候,小徐被吓得一哆嗦,還以為是有不明地窟生物入侵,直接按響了敵襲鈴。
所有在樓裡的執法者都以最快的速度,全副武裝地沖了上來,一個個神情嚴肅,如臨大敵,然後目瞪口呆地看着第三小隊隊長陸夏有些狼狽地從飛行艙裡出來。
等到陸夏被一番奚落嘲笑完,衆人也都各回各崗後,許安這才不緊不慢地從飛行艙裡出來,神色淡定地同小徐打了個招呼。
重新回到E區,這次倒沒什麼要緊的事情。
許安下意識地看了眼手腕上的倒計時,還剩兩個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