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點。”

殷緒澤看他戴上手表後更是一動不動，連眼睛都不眨了，就小聲對他說：“包間裡坐着的都是人，不是怪物，沒事的。”

黎淩輕輕摸着那塊手表，表情有一瞬間看起來竟然有些委屈——這個舉動又是什麼意思？

經過最近一段時間的相處，曾經活躍在黎淩大腦裡的《殷緒澤會不會也喜歡自己》的這部分胡思亂想，時隔多年竟然再次跳出來企圖給黎淩暗示：

雖然知道手表隻是暫時借給自己戴一下，但殷緒澤的舉動真的很像是在送定情信物……

黎淩這會倒是不緊張了，心裡既難過又開心。

他擡起頭，正好和坐在對面的一位趙總打了個照面，那個中年男人就十分溫和地對黎淩笑了一下。

黎淩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好同樣以微笑來回應。

趙總似乎并沒有打算就這樣讓黎淩過關，語氣溫和地問：“小殷，你怎麼都不和我們介紹一下你身邊的這位？是哪家的少爺啊？”

雞皮疙瘩瞬間掉了一地，黎淩偷偷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腳趾——現在還有人用這樣的稱呼嗎？

殷緒澤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張口就來：“他姓黎，是我最近新招的助理。現在他還在曆練階段，我就讓他跟在我身邊，正好我們可以趁着這個機會互相了解一下。”

“噢，還沒出試用期啊？小殷，他是哪個字，是李還是黎？”

趙總繼續追問，坐在他旁邊的孫總皺了下眉，故意道：“你個老糊塗，沒大沒小的，怎麼還叫人家小殷？”

“噢，對對對……”趙總咧着嘴笑了一下，“現在應該叫你殷總了。我年齡大了，記性不好，你們可别介意，哈哈。”

他們的語氣太明顯，黎淩也聽出了其中的不對勁。

他稍微往後坐了一點，緊貼着椅背，用餘光觀察了一下殷緒澤。殷緒澤正面無表情地看着對面坐着的那幾個人，茶杯一直被他捏在手裡，手背上的青筋比平時要明顯很多。

黎淩本來還以為，今天這頓飯隻是正常的商談。

可聽那個趙總的意思，殷緒澤在他的公司還沒發展起來的時候，他和這些人應該就已經互相認識了。照這樣看，殷緒澤今天會坐在這裡應該不是因為他本人……而是因為他爸爸，殷雪盛。

殷雪盛的公司早就上市了，明裡暗裡的競争對手很多。黎淩心想，如果真是他猜測的那樣，這桌人的目的就很不好說了，今晚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他又仔細觀察了一圈周圍的環境。

這間包間裡竟然沒有監控。隔壁助理他們的包間，雖然小了一号，但該有的監控也是有的。

“我好像知道了，你為什麼要讓我坐這桌了。”黎淩端着杯子假裝喝茶，小聲說道。

保镖都去隔壁了，這些人年齡也大，應該不至于有物理上的人身安全問題；但……某些傳統意義上的陰招，可能是會有的。

殷緒澤換了個坐姿，在桌下用翹着二郎腿的腳輕輕勾了黎淩一下，算是回答。

因為是提前預訂好的，菜和酒都上的非常快。并且出入這間包間的不是飯店的服務員，而是他們幾個人帶來的助理；還有殷緒澤的那兩位保镖，竟然拿着銀筷子幫着他們嘗了一遍酒和菜，而後才将菜端上了桌。

負責倒酒的是趙總的女助理，她拿着酒瓶子要幫黎淩倒酒的時候，黎淩回絕道：“我就不用了。”

女助理沒說話，隻是給趙總遞了個眼神；趙總接到眼神示意，笑着說道：“年輕人，這麼不給點面子啊？多少喝一點吧！出來曆練，酒桌文化也是必不可少的環節啊！”

黎淩招氣入鼻式聞了下酒味，笑着回應：“這酒聞着真不錯！可……很遺憾，今天沒辦法陪你們喝了。殷總的車，一般的代駕是開不了的，他明天一早又有别的安排，等會我就得幫他把車開回去。”

殷緒澤在一旁點頭，端着杯子說：“先幫我倒吧，我先替他賠個罪，先幹為敬。”

話已至此，大家都沒再多說什麼，女助理倒完酒後就和其他人一起離開了這間包間。

三輪舉杯過後，那個老趙站起了身，拿着酒杯朝殷緒澤走了過來。

“殷總，剛剛冒犯了……這杯酒我敬你，以後還請你多多……”

他的後半句話似乎并不适合當面明着說，隻能用挑眉代替；殷緒澤也懂，端着酒杯微笑道：“趙總客氣了。”

趙總之後，他旁邊坐着的孫總，還有孫總旁邊坐着的那一排人，他們就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樣，挨個起身向殷緒澤敬酒。

在黎淩看來，這群人除了對殷緒澤有報複的意思之外，應該還有其他目的。

“你真的不能再喝了，後面我替你吧。”

“不用。”

黎淩說着，手剛觸碰到殷緒澤的酒杯，殷緒澤手就跟着搭了過來；接着，兩人又像是觸了電，同時把手縮了回去。

“你喝太多了。”黎淩低着頭，臉頰跟着紅了，“我擔心你會酒精中毒。”

殷緒澤的話都快說不利索了，用手撐住額頭，“已經料到他們今天會這樣了。”

黎淩正想繼續說點什麼，那個孫總又拿着酒瓶過來了，往殷緒澤的杯子裡倒着酒。

“殷總，今天大家都高興，咱們不醉不歸！你看那邊的老趙已經喝多了，站都站不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