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初旁觀了一切,對司澄又有了新的認知,看向司硯時,兩人的目光不經意間撞上,四目相對,兩人皆是一愣。
甯初率先反應過來,沖司硯微微一笑,喊道:“司先生。”
司硯點了點頭,别開了目光,将又靠過來的司澄的腦袋給推開了,冷聲警告道:“再靠過來,一個月内,你别想再來這裡。”
司澄一聽,立馬止住了往前靠的動作,老實道:“我知道了。”
管家出現在兩人身後,适時開了口:“飯已經準備好了。”
除叽叽喳喳的司澄外,其餘幾人默不作聲往餐廳走。
司硯朝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心領神會,抛了個話題給司澄,司澄的注意力立馬從司硯身上轉移,跟着管家先一步去了餐廳。
司硯故意落後一步,等着甯初跟上來。
甯初察覺到了司硯的刻意為之,他加快了腳步,走到司硯身邊,又喊了一遍“司先生”,這次,他得到了司硯不帶情緒的回應:“嗯。”
果然和記憶中的一樣,司硯的冷漠不是專門針對‘甯初’,他對所有人都是這樣的态度,包括至親。
據可靠記憶,司硯5歲那年出了場車禍,父母在車禍中喪生,兩人合力将司硯護在懷裡,才沒讓司硯受太嚴重的外傷,但多少會對一個年幼的孩子造成不少的心理傷害。
甯初想,司硯的性格會變成這樣,可能有那場車禍的原因。
他不介意司硯對他冷淡,準确來說,司硯對他越忽視越好,這樣,他與司硯離婚才能越順利。
兩人并排走着,司諾夾在兩人中間,小腦袋左右搖擺,看看小爸,又看看大爸爸,好像看不夠似的。
司硯自然沒有錯過司諾的目光,但他此刻的重點不在司諾身上。
司硯沒有上前阻止甯初與司澄的談話,不代表他會任由司澄被甯初傻傻忽悠,他故意讓司澄先走,是想偷偷警告甯初,讓甯初别再逗弄司澄。
司硯還沒想好該如何開口,甯初忽然蹲下身,拍了拍司諾的腦袋,溫聲道:“諾諾去看看小叔在做什麼好不好?”
司諾點點頭,立馬朝餐廳跑去。
很顯然,甯初特地支開司諾,是想跟他談談的,司硯猜不出,甯初想要跟他談什麼,就聽甯初又喊了他一聲:“司先生。”
司硯下意識看向甯初。
甯初的微笑帶着一種讓人平心靜氣的親和力,眉眼間流露出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成熟,清潤的聲音如同山間潺潺的溪水,明明是動聽的,卻如溪水般冰冷:“您是不是很讨厭我?”
這個問題讓向來處變不驚的司硯都有些怔愣,但他的反應極快,反問道:“為什麼這樣問?”
甯初站起身,178的他跟189的司硯面對面,還需要仰頭才能看到司硯的眼睛。
男人有着一副優越的骨相,稍做表情就能吸引衆人目光,偏他常年闆着一張臉,眉眼冷冽,自帶一股鋒利感,漆黑雙眸中仿佛藏着一把尖刀,能将敢直視他的人直接刺穿。
許多人與司硯四目相對的瞬間就會吓得别開目光,‘甯初’也是,但甯初不害怕司硯。
管家這工作需要時刻關注雇主的一舉一動,隻靠一個眼神就能明白雇主的意思,然後立即去執行。
甯初不是自誇,他隻憑一眼就能大緻判斷,司硯的鋒利隻浮于表面,所以接下來的話,他說得格外有底氣。
“您表弟不喜歡我,三天兩頭來找我麻煩,這些事,我之前沒跟您說,但您應該是知道的,您沒有阻止,放任他持續找我麻煩,這不是讨厭又是什麼呢?”
司硯垂下眼睛,甯初說的沒有錯,他無法反駁,他以為在婚約結束前,甯初都不會向他提出來,所以默許了司澄的胡鬧,因為他知道,司澄最多隻會嘴皮功夫,不會真的對甯初做什麼。
“我對您一見鐘情……”
司硯瞳孔微縮,奇怪的感覺在内心滋生,還沒品味這種感覺,就聽甯初說:“我以前是相信一見鐘情的,但這半個月來,我覺得一見鐘情很可笑,所以,您可以放心,我已經不喜歡您了,也不會以婚姻的名義糾纏您,之前我為了您可以忍讓,但現在不會了,我其實是個受不得半點委屈的性格,别人欺負我,我不會忍氣吞聲,我會還回去。”
司硯怔怔看着甯初,後半段話他沒怎麼聽清楚,重點全落在了前半段話上。
“司澄沒有對我動手動腳,隻用言語諷刺挖苦我,”甯初笑容苦澀,“那我用同樣的方法還回去,應該沒錯吧?”
直到此時,司硯才終于看清甯初的瞳色,淺色的琥珀瞳被陽光照得異常璀璨,甚至蓋過了耳邊别着的雞蛋花。司硯一陣暈眩,在看到甯初眼中的水光時又清醒了過來,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黑色手帕,遞給甯初:“司澄做錯了,你這樣做沒有問題。”
甯初沒有去接,濕潤的眼眸一眨不眨看着司硯,盡管刻意壓制了,清潤的嗓音還是能聽出幾分哽咽:“那您就沒有做錯嗎?”
司硯:“……”
甯初委屈道:“您是不是也該跟我說一聲對不起?”
司硯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以為要僵持許久,但很快便脫口而出:“對不起。”
聲音剛落下,面前原本還委屈的青年立馬浮起了笑容,杏眼微彎,接過了他的手帕:“您的道歉我收到了,曾經的我沒有喜歡錯人。”
甯初說完轉身就走,司硯還停留在原地,盯着地闆上的雞蛋花發呆。
在甯初轉身的時候,它從甯初的耳朵上掉下來了。
司硯猶豫了許久,彎下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