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高度非常非常高的情況下,你這就離地十幾米,當然和現實世界速度一樣了。”周沨鸢想想又補充了句:“就算不會受傷也别跳上瘾了啊,會影響到現實世界裡的判斷的。”
王星洄甩了甩腿:“知道了知道了,放我下去。”
“不放,省得你又作什麼妖。”
“喂!”
不管王星洄怎麼埋怨怎麼“求求你了”,周沨鸢都是充耳不聞,一根枝條卷着他飛來飛去,後來大概是怕他垂着腿累,“編”了個椅子供他坐起來,這下王星洄有了可能是瓦爾哈拉最離譜的座駕:一個由藤蔓接力編織起來的、可以跟着周沨鸢飛來飛去的椅子。
周沨鸢不肯放他下來,王星洄被迫接受了,甚至習慣起來,感覺這樣也挺好玩的,坐在高處很是悠閑,看周沨鸢忙活,問東問西,故意煩他:“他埋了什麼東西?”“怎麼樣才能卡進地面下面?”“DED黑客是什麼?”“你說的老冤家是什麼意思?”
周沨鸢不僅沒煩,還很認真地給他解釋了很久:那個玩家埋的可能是“錯誤地雷”,就是沒有bug也能創造bug的數據攻擊武器。
這種地雷會造成部分區域的建模錯誤,瓦爾基裡識别到地形錯誤時,調用服務器緩存數據恢複建模形狀,就會引爆地雷,反向污染瓦爾基裡的緩存數據庫,從而産生bug,這樣就等于給DED或是敵對公司留下可以入侵的後門,進而威脅到瓦爾基裡的數據安全。
“至于DED嘛,卷釘他就是DED的人。DED是一個閑散的黑客組織,内部什麼人都有,卷釘算是道德水平比較高的人了,沒道德底線的,就像你看到的那樣,掉幀炮随便扔,害死人都沒任何心理負擔。”
王星洄蕩着藤蔓秋千若有所思,說起卷釘,他就想到卷釘說過的“數據孤島”。
找到瓦爾基裡的數據孤島,就有可能從世界樹公司儲存的數據庫中找出他的光錐數據。但是疑問來了,卷釘又不是像他一樣的黑戶,為什麼對破解數據孤島那麼熱心呢?
他吐露了這樣的疑問,周沨鸢說:“他就是那種比較純粹原始的黑客,以攻破數據安全堡壘為樂,别人理解不了沒關系,隻要他覺得這件事很有意義就夠了。”
周沨鸢還在繼續忙活,直到所有埋設下的“錯誤地雷”隐患被清除,他才放松下來,伸了伸懶腰,一直纏着王星洄腰的藤蔓将他輕輕放在地上,徐徐退去。
王星洄落地踩了踩:“你的任務就是維護瓦爾基裡的數據安全,那我的光錐數據怎麼辦?”
周沨鸢笑了,捏捏王星洄的臉頰:“卷釘他可是天才黑客,有的是辦法,對吧?”
周沨鸢的笑容大有深意,王星洄覺得他似乎意有所指,思考了一下:周沨鸢為世界樹公司工作,那麼不利于瓦爾基裡數據安全的話是肯定不能在瓦爾哈拉直說的。
卷釘能和周沨鸢做朋友,說明周沨鸢就算是什麼“高級司命”,在為瓦爾基裡數據安全奔走、按理來說似乎是最了解瓦爾基裡數據孤島的人,在找數據孤島具體位置上也幫不了卷釘什麼。
這麼一想,王星洄又苦惱起來:這樣的話要怎麼才能找到自己的光錐數據、找回自己的真實身世?難不成還得叫深海下場?可要叫深海的話,深海大可以直接把身世和“仇人”的身份全告訴他。
這樣可就……一點都不好玩啊!
“想什麼呢。”周沨鸢叫出王星洄的獨角獸,“進了瓦爾哈拉就是要開開心心的嘛,不要皺眉頭。”
王星洄立刻舒展了眉頭:“就是在想事情,沒有不開心。”
周沨鸢知道他在發愁什麼,心變得柔軟了些:“反正沒别的事,我帶你去别的地方玩玩吧。”
周沨鸢帶王星洄去了瓦爾哈拉衆多知名的“景點”,有壯觀的大瀑布、雄偉的宮殿群,開滿鮮花的樹林、潔白似雪的沙灘。廣闊的大海與淡藍天空的交接處嵌着一輪巨大的圓月,幾乎占據了三分之一的天空,圓月之下就是屬于阿斯加德城市的淡淡剪影,如此神聖,又遙不可及。
站在海邊礁石上眺望,王星洄問:“這是故意設計的嗎?”
周沨鸢擡手眺望:“阿斯加德?确實是這樣的,你就算劃船去那邊,根本劃不到,劃着劃着就發現,距離反而越來越遠了,就是……一個很吸引人的幻象。”
“那真實的阿斯加德在哪裡?”
“在我們之間。”
“啊?”
“在真正的神話裡,瓦爾哈拉是阿斯加德神界内的一個地方。而在虛拟世界裡,這個包含關系反過來了,阿斯加德的空間嵌在瓦爾哈拉之内,基礎地形是共用的,隻不過看到的不一樣。”
周沨鸢伸出手,張開五指,像在空氣中撫摸什麼不存在的東西:“也許在此刻的阿斯加德,正有人從我身邊經過,但是我看不到,也摸不到。你知道它是存在的,但是永遠觸摸不到,除非你找到真正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