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了解成懷玉“業務”時,就頻繁看到這個詞,應該是成懷玉平時最常接到的事務。
成懷玉将信将疑地哦了聲,左看右看,撐着地爬起來:“既然算完了,那我就走了。”
王星洄搖搖手:“再見~”
成懷玉走遠了。
她還是覺得哪裡有些不對,膽怯地回頭看了看,這裡風景壯美,無數瀑布從山頂流下,水聲浩大,霧氣激騰。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盤!
她點開光錐,調出自己寫下的盤記錄,仔仔細細看着最近排出的兩個盤,看得越久,神色慢慢變了。
這絕對不是什麼求測姻緣的盤。
自己一定遺忘了什麼!成懷玉驚出一身冷汗,她突然生出莫大的勇氣,轉頭原路跑回去,跑得氣喘籲籲。
王星洄已經走了。
地上還留着一個啃得幹淨的蘋果殘骸。成懷玉呆呆地看着空無一人的長道,腦子仍是一片混沌。
我到底算了什麼東西?
她站了許久,坐下來,打算再看一看盤。
很明顯,她算的這個人早就命數已盡,不知道醒來的是個什麼東西。
他的言辭和盤的結果不一樣,那麼自己一定是記憶被篡改了,但是盤為什麼沒有變呢?
思來想去,成懷玉隻能推斷:他不知道盤要怎麼改。
六爻紫薇之術,是成家代代相傳的秘學,據說古代有相當多的文籍,那時候的人們想認真學這門玄學是易如反掌,可是黃昏戰争改變了一切,戰亂不光把了解學識的人幾乎殺得絕種,還有相當多的書籍都流失在了破碎的數據空間裡,根本沒辦法找回來了。
“所以咱這三腳貓的本事,是遠遠比不上古代那群高人的。就現在這情況,紫薇六爻想要精通,難于上青天啊。”
成懷玉還記得爺爺是如何搖頭晃腦,感慨家學流失的。自始至終,他都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大師”,就是靠古人留下的一點殘羹剩渣讨飯吃,她更覺得自己的水平還趕不上爺爺。
這門學識太過深奧複雜,連自己都對其也是一知半解,因此就算對方修改了自己的記憶和認知,也沒法對不了解的知識領域下手。
“不能這麼被動下去。”成懷玉喃喃自語。
她決定寫實體的日記來保證自己的記憶不被篡改。
強行離開瓦爾哈拉世界後,她迅速行動起來,花大價錢買了一台昂貴的古董打印機,還有一包紙。這兩樣東西幾乎抵得上平時一個月的開銷,花得成懷玉很是肉疼。
但是為了保護記憶不被篡改,除了打印成實體的書籍,她想不出别的方法了。
她坐下來,先梳理了這些天模糊而朦胧的記憶,組織言辭,翻了些記錄寫下:“我在一個帖子回複:‘我可以用六爻幫你算算,你想試試嗎?’”
這便是一切的開始。
成懷玉将接下來的聊天記錄原原本本地記錄下來,再寫到她為了見到這位客戶,充錢開了瓦爾哈拉的通行證,見面——她忽然吸了口氣:這裡記憶斷檔了。
自己究竟和王星洄談論了什麼内容,被異常的力量抹除得幹幹淨淨?
心情複雜的成懷玉隻能把兩張盤和自己分析出來的東西原原本本寫上去。寫完後她從頭到尾看了遍,捋了捋,确認沒有遺漏的細節——好像本來細節就不算多。
寫完後确認打印,老古董打印機吱扭吱扭地開始工作,喂進去的紙一寸寸地吐出來,印着明晰的文字,等一份紙完全吐出來後,成懷玉拿出來看了看,紙張還帶着剛出機器的溫熱,熨燙出淡淡的屬于植物纖維的氣味,這股氣味令人感到可靠與放松,她終于理解實體書為什麼會那麼昂貴了。
數據在萬物聯上可能會被毀滅,被篡改,但是書不一樣。
成懷玉還想思考一個問題:自己接下來要怎麼做。
記錄下來就完事了嗎?然後呢?
繼續自己的算命生涯,碰到的詭異存在就當它是一個普通的故事,流傳下去就可以了?
她心中湧動着一個強烈的願望:調查那個人到底怎麼回事。
這樣不知由來、能改造抹除人記憶的存在,它對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麼态度,會不會毀滅世界?
既然遇到了,如果當個鴕鳥假裝看不見太說不過去了。
成懷玉心理鬥争了半天,終于伸出手,點開用戶名為“行星”的人,敲下:“你好。”
“請問你對我們宇宙文明友好交流協會有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