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沐然蹙了蹙眉，不知不覺那遮掩淩霜雙目的手也滑落至一旁。

他夢見那布滿倒刺的蛇鱗鞭将他的血肉刮的稀爛，夢見他被人如何在絕望與怒罵中一點點剮成爛肉，痛的發瘋，難以忍受。

他夢見了漆黑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他被祭煉成一把妖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淩霜，一路沖出黑暗，他看見悠然笑吟吟的張開雙臂，淩霜沖上去，一把将人緊緊抱住。

淺戈則站在悠然的身後，他笑着伸手揉了揉他的頭，對他說不要怪逍遙，他的下場已經很好了，他認為這是最好的贖罪方法。

他還說，小白毛，你比我硬氣多了，誰也不服我隻服你，以後你也不要後悔，不要像我這樣。

如果下輩子，你我又這樣倒黴成了乞丐，希望到時候你也是男子，我們兩個還能遇見，結拜為好兄弟，在尋個和墨軒家一樣的正派仙門一起修煉。

淩霜嗯了一聲，這些類似的話他早就聽過淺戈講了好幾遍。

淺戈點點頭，他的身影漸漸飄散如雲煙，他說，我們說好了，到時候你可不要請我吞老鼠，那個真的太吓人啦！

淩霜抹了一把眼淚，心中暗道，約好了。

畫面一轉，淩霜夢見那偏院，二人嬉戲打鬧滾成一團，悠然突然擡頭吻了他，用那一雙如同烈焰滾滾燃燒的赤眸凝望着他，笑着對他說我喜歡你。

淩霜心髒狂跳，面容羞澀，我……我也……他支支吾吾半天，咬了咬牙，一口作氣大喊，等我成為了半神！我便也可以像男子一樣有資格娶你了！

突然，淩霜猛然詐起倒退數十步，幾乎本能的在起身的瞬間便抽劍而出，而整個山門也是驚飛一片飛鳥，正坐在藏書閣翻閱書籍的安冥淵也是飛身沖出。

淩霜滿頭冷汗驚駭萬分，他看見澤沐然還是頂着悠然的外貌，但卻眉頭緊縮，有一股極為強烈令人不安的暴虐殺意滔滔不絕的正從他的身上溢出。

淩霜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

“澤沐然？”

不止安冥淵，墨軒逍遙與衆長老如數感到異動沖了出去，那股子殺意不是玩笑，簡直就像是一道浩瀚的汪洋鋪天而下。

就連感知最差修為最低的弟子也是感覺心慌不已汗毛炸起，但卻不知所以，更有甚者心悸難以如常行動，以為是有人打上山門來。

淩霜覺得不對勁，他根本不敢上前，他的直覺告訴他，貿然上前極有可能當場被其打死。

顯然，澤沐然在做夢，一個令他狂怒憎惡，充滿了殺意的噩夢。

安冥淵率先趕到，淩霜立刻對其喊道：

“他夢魇了！我不敢上前叫醒他！”

安冥淵并未停留，這是對的，若是淩霜貿然上前，别說将人叫醒，怕是會被直接當場打死。

安冥淵沖上去搖了搖澤沐然：

“澤沐然！你醒醒！”

然而顯然澤沐然魇住了，安冥淵見此也立刻回頭對淩霜喊道：

“快把劍借我！”

淩霜毫不猶豫丢出劍去，安冥淵當機立斷執劍一劍刺入澤沐然的心髒。

他不得不刺，因為澤沐然的真身正在其體内劇烈的振動，那不隻是單純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