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蘭酒舒不見之後,蘭尚書扔下一堆事不幹了,跑到老黎帝面前去訴苦。
老黎帝第一反應也是白明月幹的,但從昨日起,他就帶着一衆嫔妃在佛堂拜佛,隻有禦膳房那群人來送過早膳,其他時間沒有任何人出入過佛堂。
老黎帝沉吟片刻,隻能安撫這位頭發斑駁的蘭尚書:“愛卿别着急,朕這就讓人嚴查出城的人。”
蘭尚書老淚橫流,他家中就這一個孫子,寶貝的不得了,昨天小殿下還特意叮囑自己要多給酒舒安排一些守衛,今天就出了這檔子事。他甯願不要這禮部尚書的位置,也求酒舒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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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酒舒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中醒來,他雙手雙腳都被捆住,嘴巴也被一塊布纏了一圈,他沒辦法叫出聲來,隻能不停地擺動身子掙紮。
外面的人發現他醒了,立即将車停下,把他從那狹小的空間拉出來。
那是個農夫模樣的男人,此刻他正拿着一把鋤頭,坐在轺車上。前面車夫樣的人突然發聲:“他醒了?”
農夫悶聲道:“太活躍了,有點麻煩。”
車夫将馬車駛得很快,在泥濘的道路上碾出兩道長長的車輪印。
天不是很好,看着要下大雪。出城的人很少,除了往來的商隊,就是要出城去找親戚的農民們。
他們出城時受到了官兵的搜查,轺車上放的瓶瓶罐罐裡大多裝的是果蔬、腌菜。由于罐子太多,天很冷,官兵都想早點查完回到帳篷裡暖和着,他們查得不嚴,藏着蘭酒舒的罐子很好地被藏住了。
農夫将鋤頭扔在蘭酒舒身旁,他蹲下掐住蘭酒舒的臉,端詳片刻後道:“他被家裡養得很好啊。”
“那可不,這可是蘭長之最寶貝的孫子。”車夫笑了一下:“殿下還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
農夫雙手環胸,坐在蘭酒舒身旁,他身上帶着一種奇特的異香,即使蘭酒舒心裡還是惶恐不安,聞到這股味道,情緒莫名地平複了些。
農夫問:“到時候把這小子丢哪兒去?現在殿下是廢太子,可不好光明正大地把他帶回東宮。”
蘭酒舒年紀小,但不傻,從這兩人的對話就聽出來是前些日子被皇表兄抓住的那個俞國太子派人來抓走他的。
蘭酒舒“嗚嗚嗚”地叫着,車夫扔了塊餅子到後面去:“别餓着他了,到時候丞相知道安排。”
農夫剛解開纏住蘭酒舒嘴巴的布,蘭酒舒就開始大聲呼救。
隻可惜,今天路上根本沒人,附近沒有人煙。農夫他們根本不擔心有人聽見,一人啃着一塊餅,聽蘭酒舒喊到嗓子啞。
蘭酒舒喊到沒音了,農夫才喂了他一口水:“别白費力氣了。”
蘭酒舒惡狠狠地盯着農夫,張嘴咬了他一口。
農夫被他要疼了,猛地踹了他一腳:“媽的,這小子牙口挺好啊!”
蘭酒舒在農夫手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咬痕,農夫吓唬他:“等到了南俞,有你好受的!”
“我皇表兄不會放過你的!”蘭酒舒像隻被母虎丢下的幼虎,虛張聲勢地吓唬面前的敵人。
農夫和車夫都哈哈大笑起來,農夫掰了塊餅遞到蘭酒舒嘴邊:“陳雛那傻小子現在肯定被大人派去的人困住了,你就乖乖跟着我們走吧。”
蘭酒舒委屈巴巴地咽下一口幹癟的餅,嬌生慣養的他哪裡吃過這樣的苦,可他現在也喊不動了,隻能将自己蜷成一團,離農夫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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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一天,陳雛也沒找到人,他疲憊地靠在不知哪戶人家的牆上,雙眼泛紅。
自己現在都難過得要命,不知道外祖父現在心情如何。
池歲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陳雛身後,按照原書來講,這蘭酒舒是被淩珑親手拐去俞國。現在怪就怪在淩珑還在天牢裡,蘭酒舒怎麼就失蹤了。
莫非,這次淩珑到大黎來并不是獨自一人。
有了這個想法之後,池歲醍醐灌頂般叫住陳雛:“小殿下,你得派人去城外找找了。”
“城外?”陳雛搖了搖頭:“皇爺爺不是下令嚴查出城的人了嗎?要是有帶走酒舒的人,應該能查到。”
“出城的人畢竟有那麼多,今天值守的人也沒麼多,難免會有疏忽。”蘇子元很贊同池歲的看法。
陳雛用勁捶了一下牆,牆皮“簌簌”向下掉,他手指瀝出點點血絲:“這麼久了,都不知道那些人去哪兒了,怎麼能找到酒舒。”
再說了,下了一天的雪,車輪印都能被掩蓋,還怎麼找人。
池歲抓住陳雛的手,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蘇子元也發現有人正在小心翼翼地朝着他們這邊走來,他作戰經驗豐富,藏在那人過來方向的視角盲區。
陳雛聽見那人絮絮叨叨的心裡話:“要拖出平雁王?大人這是怎麼想的,難道平雁王還能殺去俞國。剛才還看見他進了這巷子,現在人呢?”
還真是俞國!
陳雛手控制不住地抖,他想立即跑進宮中去找皇爺爺,但池歲死死扣住他不讓他動。
池歲看着在發抖的陳雛,壓低聲音道:“陳雛,冷靜。”
在那人摸索着過來的時候,他看見陳雛眼睛一亮,正想出言發難,就被蘇子元摁在地上:“何人在跟蹤我們?”
池歲發現陳雛沒有再想進宮找老黎帝的意思,便放開手,任由陳雛靠着牆坐在地上。
陳雛雙眼猩紅地看着這人:“把他押去府上,嚴加拷問。”
池歲欲言又止,他現在是阻止不了陳雛,現在這小子的情緒波動太大,他怕和上次對老黎帝勸說一樣,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