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給世安侯他們。”農夫吐出那根草,這些日子風塵仆仆,他們兩兄弟倒是瘦了,這蘭酒舒好吃好喝,被養得白白胖胖。
農夫早就受夠了蘭酒舒,迫不及待地就要把蘭酒舒這個燙手山芋給扔出去。
“這好嗎?”車夫有點遲疑。
農夫帶着車夫避開人群,走到一處巨大的府邸前:“你想養着這個祖宗?殿下說,不能動他,我們有什麼方法?”
車夫問:“為什麼不給丞相呢?”
農夫簡直要被自己這個搭檔給氣暈了:“丞相大人又沒娶妻,哪裡來的小孩?把他扔給世安侯,世安侯那麼多孩子,多一個不奇怪。”
車夫和農夫的對話把蘭酒舒吵醒了,蘭酒舒兩眼一睜就要叫,車夫趕忙捂住蘭酒舒的嘴 。
蘭酒舒叫不了,他就狠狠咬住車夫的手。這些天車夫和農夫沒少被這個混世魔王咬,他們手臂上和腿上都是這小子咬得傷口。
農夫趕忙敲門。
來開門的是世安侯的家仆,他們不認識這兩人,但看見他們腰間的令牌,齊齊臉色一變。機靈的那位已經跑進府通風報信了。
農夫和車夫就這麼大大咧咧地走進去。家仆們不敢攔他們,隻能亦步亦趨地跟着他們。
他們到正堂,剛好遇見收到信兒後就要出門的世安侯。
農夫面上露出嘲弄的笑容:“喲,侯爺,這是要去哪兒?”
世安侯對着他們讨好地笑了笑:“長子今天犯了事,老夫正準備去看看。”
“世子如此聰慧怎會犯錯?”車夫将手中的小孩往世安侯懷裡一塞:“别是侯爺不想看見我們呀?”
世安侯後背全是冷汗,他盯了一會兒車夫血淋淋的手,又盯了一會兒被塞到懷中的小孩。
車夫笑眯眯道:“這是大黎蘭尚書的寶貝孫子,你可要好好照顧他,我們殿下說了,如果他有任何損傷,拿你是問。”
原話是對着他倆說的,但現在适用于世安侯。
虞松本來高高興興地從宮中下學回府,他聽見這兩人的聲音就不對勁,索性爬上屋頂偷聽。
樹木茂盛,擋住了他的身軀,不仔細看看不出樹上藏着一個人。
虞松皺眉端詳着蘭酒舒,這是誰家小孩哭得這麼傷心?
他聽見父親道:“既然是殿下吩咐的,那老臣在所不辭。”
車夫冷笑一聲:“希望這是侯爺真話。那我們二位就告辭了,不騷擾侯爺了。”
等車夫離開之後,世安侯看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蘭酒舒直頭疼,這可如何是好?
淩珑殿下他是知道的,向來是心狠手辣。就算現在是廢太子,也有丞相給他兜着底。
但如果讓陛下知道自己還在為淩珑殿下做事,世安侯長籲,那他們整個世安侯府都要玩完。
虞松從樹上一躍而下,吓了他老父親一大跳。
“能不能穩重一點。”世安侯闆着臉。
虞松才不管這些,他拉過蘭酒舒,疑惑道:“這是誰家孩子?白白胖胖,怪招人喜歡。”
蘭酒舒抽抽噎噎地盯了一眼虞松,他和他那位皇表兄一樣,看到好看的人就移不開眼。
蘭酒舒伸出胖乎乎的手,對着虞松道:“抱!”
虞松面露難色,這小子體重一看就不清,前幾日他的腰才受了傷,現在要他抱?
世安侯看熱鬧不嫌事大,他樂呵着道:“這是淩珑殿下特意囑咐要照顧的人,可不能有閃失。”
虞松着急了:“父親,淩珑都不是太子了,你還為他做事,你不怕陛下責怪?”
世安侯能有什麼辦法,他拍了拍兒子的肩:“對外就說這是我的私生子吧,反正你娘也不在了,你去給她上根香,幫我跟你娘講講,讓她别介意。”
蘭酒舒還伸着手等虞松抱,他還記得隻要他一伸手,家裡的哥哥姐姐們都願意抱他,連皇表兄和陛下都不例外。
父親都這麼說了,虞松自然是沒辦法拒絕,他抱起蘭酒舒,看着這個被養得唇紅齒白的小子:“他不會是淩珑的私生子吧?”
世安侯吹胡子瞪眼:“胡話,玲珑殿下今年才多大,怎麼會有這麼大一個私生子?”
虞松“嘿嘿”一笑,他逗着蘭酒舒:“你叫什麼名字?哪家的小子?”
蘭酒舒平日裡皮是皮了一點,但被蘭尚書教得很好,他伸出七根手指:“蘭酒舒,七歲。蘭長之的孫子,我皇表兄是平雁王陳雛,家在深清東南尚書府。”
虞松倒吸一口涼氣。
難怪父親沒辦法拒絕,也難怪淩珑的那兩個部下把蘭酒舒送到他們府上來。
這可是大黎皇親國戚,也不知道淩珑的人是怎麼把蘭酒舒帶出深清的。
要是被大黎那邊的人知道,他們兩邊指不定又要發生戰争。
虞松捏了捏蘭酒舒的臉:“你記住了,從今天開始,别人問你姓什麼,你得說你姓虞了,聽到沒有?”
蘭酒舒頭搖成撥浪鼓:“不行,祖父說姓是一個人的根,不能忘。”
“沒讓你忘。”虞松沒想到蘭酒舒被教得這麼好,不好唬弄。
虞松将蘭酒舒放下來,自己則蹲下身與蘭酒舒平視:“聽好,我問你你叫什麼,你就說你叫蘭酒舒。如果别人問起,你就說你叫虞杉。”
他們這一輩行木,讓别人聽見酒舒這個名字,不免生疑。
蘭酒舒懵懵懂懂地點頭,他眼淚和鼻涕還挂在臉上,冷不丁對着虞松綻開笑容,好不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