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雖然想能陪這群孩子更久一點,可昨日池歲跟他說的話,讓他改變了注意。
老黎帝早就知道池歲的身份,這個孩子和他的父親一樣,不是個愛把話說明的性格 。池列當年在大黎為官,也是個勤勤懇懇的,就是跟個悶葫蘆一樣,别人說他什麼,他都不回嘴。
昨天池歲匆匆忙忙找到他,說是白明月要有動作了。
他早就知道當初南俞送來白明月是心思不純,白明月明顯和白明星不一樣,一個眼神哀怨,一個眼神澄澈。再說了,白明月好歹以前是淩珑的未婚妻,淩珑一看就是個愛面子的人,怎麼可能說送未婚妻到他們大黎來就來大黎。
陳赢川的妻兄是将軍,而陳雛的好友也是将軍。老黎帝在抉擇的時候很是猶豫,他好不容易看到了陳雛的變化,但現在的情形已經容不得陳雛再成長了。
老黎帝看陳赢川時就像看到當初的自己,不被父皇所喜愛,卻還是要裝作敬愛父皇的模樣,但赢川好歹是真心地敬重他這位父皇。
陳赢川拍着皇後的背,安撫着母後的情緒,他強裝冷靜道:“父皇,盈河已經去捉拿白昱了,你放心。”
老黎帝輕輕笑了,抓不抓的到無所謂,他隻是給了陳赢川一個可以發動戰争的理由罷了。
老黎帝眼中滿是勢在必得,他年輕時的夢想便是一統天下,他的野心要一個孩子來繼承。
“皎皎,你帶着赢川,我和阿雛聊聊。”老黎帝像是突然好轉般,聲音有了中氣。
等皇後和陳赢川都離開了,老黎帝要求陳雛把他扶起來坐着。
老黎帝摸了摸陳雛的頭:“阿雛,别信你小皇叔。”
老黎帝了解他們每一個人,陳赢川生性多疑,陳雛的存在對陳赢川來講是個威脅,就算陳赢川現在答應自己不會對阿雛出手,但不能保證未來也一樣。
陳雛不吱聲,一個二個都說不要太相信小皇叔,他不能理解這是為什麼。
老黎帝見陳雛臉色不對,輕輕捏了捏陳雛的臉:“阿雛,聽皇爺爺的話,把皇爺爺給你的東西收好。”
陳雛點點頭,他皺了皺眉,想起了白明星:“皇爺爺,既然白明月犯了事,那白明星怎麼處理?”
老黎帝搖頭:“她是個好孩子,你小皇叔也知道。我倒是怕南俞那邊會把你那兩個妹妹帶過去。”
老黎帝沒讓陳雛繼續說話:“阿雛,聽好了,必要時刻找池歲,池歲能護着你。”
“皇爺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陳雛不能理解,皇爺爺為什麼要一意孤行地去以身入局。
老黎帝淡然一笑:“你心裡肯定想解決這些事的方法有很多,我為什麼非得選擇那最糟糕的。”
陳雛沉默地看着老黎帝,既然皇爺爺知曉,那他便沒什麼立場再繼續問下去了。
*
當天夜裡,老黎帝便薨逝。一時間,後宮期期艾艾,哭聲不斷。
陳雛魂不守舍地換上孝衣。
老黎帝的靈樞擺在宣政殿内,後宮嫔妃個個裝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要說她們有多難過,也不是到悲痛欲絕的程度,隻是為這些年受的委屈和無處發洩的憤恨。
陳赢川應诏為新帝,他來不及悲傷,照大黎的規矩,先帝逝世後,新帝要在次日即位。
那一身龍袍是老黎帝提前為陳赢川量身定做的。冠冕的流蘇遮住了陳赢川的神色,他匆匆從登基大典趕到老黎帝的靈樞前,将手搭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陳雛身上。
陳赢川輕聲道:“阿雛,跟我出來一趟。”
宣政殿内,沒有一人發現陳赢川來,也沒發現陳雛和陳赢川一同消失在殿内。
偏殿,陳赢川目不轉睛地盯着陳雛,今日父皇的近侍公公将虎符給他時,那盒子裡隻剩下半個虎符,陳赢川猜測,父皇終究還是不放心自己。另外半邊應該是再陳雛那裡。
陳赢川今日換下他平日裡繁瑣的裝扮,隻簡簡單單穿着龍袍,崧給他的那枚鈴铛他并沒有戴在身上,池歲也沒在宮中,陳雛将陳赢川的心聲聽了個明明白白。
指甲嵌進肉裡,陳雛難以相信,小皇叔拿到虎符後的打算就是除掉自己。
陳雛苦笑一聲,他分不清黏住自己頭發的是剛才落下的淚還是聽見小皇叔心聲後流出的冷汗。
還真是被皇爺爺他們說對了,不能相信小皇叔。
陳雛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在堅持什麼,池歲都說了,那個“他”告訴了池歲自己未來的結局,池歲說的話,他也得聽呀。
陳赢川手緊緊禁锢着陳雛,眼神鋒利:“阿雛,那半個虎符是在你手中吧?”
照軍令,如有特殊情況,除将軍外所有人需要将虎符合成一塊才能命令軍隊。父皇不認為他能放過阿雛,所以要把另一塊藏起來,這是給了阿雛保命符啊。
陳雛盡量地裝出疑惑的模樣:“什麼虎符?”
陳赢川手上的力更大了些,像是要生生将陳雛的肩骨捏碎。
陳赢川冷笑一聲:“你沒有和小皇叔講實話。”
風刮起陳赢川的頭發與額前的流蘇,陳赢川沒有往日的溫和了:“來人,把平雁王拿下。”
話音剛落,不知道從哪裡湧出數十位禦林軍圍着陳雛。
在暗處的幾個暗衛想要沖出來救陳雛,陳雛盯着陳赢川,将手背在身後做了個制止的手勢。
現在還不能救他,小皇叔很可能會遷怒裘王府和國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