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俞離開時,虞松将蘭酒舒帶上了。本來淩珑是想把蘭酒舒留下,但虞松強調了蘭酒舒平日裡的為非作歹,淩珑這才作罷。
淩珑是個什麼樣的人,狠心但怕麻煩。虞松看着懷中昏昏欲睡的蘭酒舒忍不住歎氣,這小孩一直念叨着他的皇表兄,希望此行能遇上他的皇表兄,他現在最希望的就是把這個燙手山芋給扔出去。
前面就是蘇子元所在的蒼山,虞松不想面對大黎這位聞風喪膽的戰神。南俞将軍在那裡排兵布陣,虞松就跟個鹌鹑一樣縮在後面。不過好在将軍并不看好虞松,所以壓根沒想着他。
以前這種沖鋒陷陣的事都是父親去做。虞松才十六歲,被迫要承擔起他們虞家的職責,對他來講負擔未免太大了。
越靠近大黎,天氣要冷一些。本來穿着單薄的南俞兵都不得不加一層衣服,還有不少人因為水土不服上吐下瀉。
虞松倒是适應良好。行軍是吃不了什麼好東西,虞松拿着弓上山給蘭酒舒打了隻野雞開小竈。虞松憂愁地看着蘭酒舒,希望見到他皇表兄之後,那位皇表兄能看在他把這小子養得白白胖胖的份上,能幫他救出自己的弟弟妹妹。
“虞雲散。”
聞到烤野雞的香味,那天出聲打斷淩珑的男人出現在虞松身旁。虞松看着這個男人,抿抿唇:“丞相大人。”
他是白昱,卻長得和之前的白昱截然不同。
但虞松并不覺得奇怪,那個其貌不揚的是白昱,這個看起來風華絕代的男人也是白昱。
白昱坐在虞松身旁,看着蘭酒舒在那裡啃着雞腿,滿手是油:“小世子,不對,你現在可是小侯爺了。”
白昱真是不解風情,每次都精準地往别人傷口上撒鹽。
虞松沉默地坐在椅子上,雙手不自覺地揉在一起,指尖沒了血色,變成蒼白。
外面的士兵們結束了晚餐,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混雜着微弱的口号。白昱放松地坐在虞松身邊,他微笑着從蘭酒舒手裡奪過一根雞腿:“我賭他們明天會大敗而歸。”
蘭酒舒有些害怕白昱,被搶了吃的也不敢吱聲。他這才看到白昱,飛快地躲在了虞松的背後。
虞松沒想到作為丞相的白昱居然會這麼不看好他們南俞。在虞松心裡,黎國早就不像以前那麼強大,那位叫蘇子元的将軍未免太年輕,怎麼可能敵得過他們身經百戰的老将們。
虞松晃着腿,沒說話。
*
北境那邊剛出征就遇上了黎國的軍隊,那位帶頭的将領,陳雛沒有見過,應該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将。
城樓上是舉着火弓的小兵們,稀稀落落的,看起來像是臨時叫上的。
陳雛松了口氣,看來,小皇叔現在最警惕的還是南俞那邊。
北境的将軍們都是兵分五路走的,陳雛也不敢完全确定小皇叔沒在其他地方布陣。
令陳雛沒想到的是,這個小将居然不戰而敗,意思意思便投降了。
陳雛覺得臉上燒的慌,畢竟他是黎國人,而這種完全沒有守衛家國意識的人的出現,是誰心裡也不好受。
池歲安慰道:“不是還有蘇子元他們嗎?崧告訴我,他們都被派去南方了。”
城内的百姓都害怕地躲起來了。他們臨近北境,卻沒見過幾個北境人。
看到一群頭發和眼睛都是不同顔色的人,他們心裡難免會發怵。
有個不知道是是誰家的小孩,站在道路中央哇哇大哭。
陳雛走過去,他蹲下身,平視小孩的眼睛:“你住在哪兒?”
小孩抽抽噎噎的,他年紀不大,遇到事兒就隻知道哭。跟随陳雛他們的将軍都對他束手無措。
陳雛抱着小孩在城中走:“走到你家你和我說。”
小孩見那些長相奇怪的人都離開後,他抓住陳雛的衣領,終于沒有那麼傷心了:“你們會殺我嗎?”
陳雛見這小孩就跟見到蘭酒舒似的,怎麼也生不起氣來。
陳雛溫和道:“不會,等把南俞人趕走,你們就可以平平安安的了。”
“真的嗎?”小孩總算笑了起來。
到了小孩家,陳雛看見透過窗戶看向他們的老妪。老妪明顯很緊張,靠在窗戶上的手都在不停地抖。
陳雛歎了口氣,他放下小孩:“你自己過去吧。”
小孩抓住陳雛的衣角,他仰着頭說:“你發誓他們不會做什麼?而且隻要打赢了南俞就會離開?”
今天天不是很好,淅淅瀝瀝地下着小雨。陳雛伸出拇指和小孩蓋了個章:“不騙你。”
小孩敲響自家門,立即有人打開門,将小孩報了進去。
城内街道空無一人,寂靜得有些可怕。
陳雛回到池歲他們駐紮處時,發現他們正在拷問那個小将。北境人最忌諱的就是這種不戰而敗的人。
小将被打得奄奄一息 ,就是不開口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