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蘇子卿笑出聲來,她眼睛亮晶晶的,像燈火一般。蘇子卿對着陳雛招招手:“小公子初來乍到有些羞澀,阿伯,你給小公子選一個。”
陳雛聽出了蘇子卿話語間的打趣,臉頰微紅:“子卿姑娘莫要打趣了。”
聽見陳雛的話,小販才知道自己會錯了意,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取了個小糖人給陳雛:“是老朽眼拙了,這個糖人就作為賠禮給小公子了。”
陳雛接過糖人,臉上挂着淡笑。
蘇子卿自然是不會占小販的便宜,她多給了小販一些銅币,以表感謝。
“小殿下,去橋下坐坐?”蘇子卿在陳雛面前轉了一個圈,蘇子元真的很在乎這個妹妹,不然蘇子卿不會像現在一樣,是一個看起來和普通人家女孩一樣嬌憨的姑娘。
陳雛自然是答應的。
橋頭很多行人,陳雛甚至在其中看見了之前的商人甲,看來他的貨物已經賣完,開始返程了。
蘇子卿也不嫌地髒,坐在河邊,惬意地吹着晚風。
陳雛坐在一旁,沒搞懂蘇子卿叫他一起出來的緣由。
蘇子卿轉着手中的糖人,冷不丁地切入正題:“小殿下,你好像很在意池歲?”
蘇子卿自從知道池歲是北境狼王之後,一直不拿正眼看他。在蘇子卿的觀念,這種不堅守自己本職的人都是讓人瞧不起的。
陳雛當然在意池歲,畢竟池歲說過,他是來幫自己的。
蘇子卿那雙和蘇子元一模一樣的眼睛溫柔地看着陳雛,她見陳雛沒有反駁,自然是知道陳雛會錯了她的意:“小殿下,我說的在意,是帶着愛的那種。”
陳雛歪着頭,發冠上的流蘇搭在他的臉頰,癢癢的。
陳雛躺在斜坡上,語氣很平淡:“在深清就有傳言說我有斷袖之癖,你怎麼和他們一樣?”
蘇子卿咬了口糖人,那糖人的頭頂被咬缺了一塊:“小殿下,你呀,還是年紀太小了。”
自古都說人到了一定年紀就懂得男歡女愛的事,小殿下看起來就不是這樣的。
蘇子卿忍不住笑出聲,她問:“你認識江瑾楓嗎?”
當然認識。
陳雛叼着小糖人,隻點頭回應。
蘇子卿笑着說道:“你看池歲的眼神,很像江瑾楓看我的眼神。”
江瑾楓喜歡蘇子卿,陳雛知道這件事。
陳雛不懂,為什麼可以從一個人的眼睛可以看出這麼多信息。
蘇子卿說道:“小殿下,我之前和你說過,珍惜身邊人。”
這句話說完,蘇子卿的眸光好像暗下去了。
蘇子卿道:“之前兄長問過我的意見,他說,如果我不能一直陪在愛人身邊,就不要答應。”
原來是這樣。
陳雛想,蘇子元當時以為淩秀真的死了,他應該很後悔以前沒有好好陪在愛的姑娘身邊,所以回到深清後才長醉不醒。
蘇子元正是有這樣的感受,才要蘇子卿好好選擇。
可江瑾楓好像也很執着。
大黎的男子多在二十歲時成婚,最遲也不過二十五歲。
江瑾楓今年二十有八,他應該是在深清一直等着蘇子卿吧。
見陳雛又不知道想到哪兒去了,蘇子卿有些氣惱:“小殿下,你為什麼總是心不在焉的?”
陳雛起身,對上蘇子卿氣憤的眼睛:“子卿姑娘,你也說了,如果不能長相守,何必開始。”
陳雛将披風的帽子戴上,他走在前面,步伐很快,蘇子卿隻能急沖沖地跟在陳雛身後。
人群已經開始變得稀稀落落的了,歸家的人也點亮了燈。
燈火将陳雛的臉照得黃澄澄的,像是個陳雛勾勒出一道金邊。
陳雛的聲音很輕,但蘇子卿聽見了,她的眼睛瞪大了些。
“如果池歲不能留下來,我做的一切都會是白費。”
*
神女是找池歲密談,所以屋子裡沒有其他人。
神女隻點了一根蠟燭,她半張臉都隐藏在陰影中,讓池歲看不清她的神情。
神女一直知道池歲能讀心,在六年前的池歲還是個藏不住心事的孩子,經常在房間裡自言自語。一來二去,不用塔克裡莎提醒,神女就知道大兒子軀殼裡的靈魂換了。
這樣促膝長談的日子,在那段時日裡是常有的。
“歲,你好像看出了那個小殿下的心思。”
神女看着池歲的眼睛裡含笑:“你不打算回應嗎?”
池歲手指蜷縮着,他垂眼看着地磚,他不知道怎麼去回應。
池歲這幾天因為太忙,看起來有些憔悴。
神女走到池歲的面前,她的手放在池歲臉頰上,語氣溫和:“歲,别讓我一直不放心,别和崧一樣。”
池歲擡頭注視着神女,他點點頭:“阿甯,我會好好想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