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腳想都知道，以自己和江默以前的關系，他是不可能聽到什麼順耳的答案的。

百裡清虛起身，垂眸穿衣，骨節分明的指尖摩挲着身上的布料，腦子裡思索着江默的目的。

但是一向聰明的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答案。

他的性命嗎？

可是即便是在江默最讨厭他的時候，自己毫無反抗能力的落在江默的手裡，江默也沒有殺了他。

或者是他現在的這個位置？可江默在自己受傷昏迷的時候就有過這樣的機會，但最後他什麼都沒做。

他看不透江默。

以前是，現在也是。

百裡清虛不願示弱，于是在飯桌上時，他全程不露聲色，餘光卻一直關注着江默的方向。

江默看他吃得不專心的模樣，順手就給他夾了一筷子的菜，對他說道：“昨日抱着你的時候才發現你太瘦了，該多吃些的，太瘦了對身體不好。”

百裡清虛被他的夾菜的舉動和關心的話語給驚掉了手上的筷子。

他臉上的冷靜表情差點裂開來。

飯後，他覺得現在的氣氛實在是太詭異，想找個地方透透氣，結果還沒開口，江默就起身無比自然地對他說：“走吧。”

百裡清虛呆滞了一瞬。

走？去哪？

他感覺今天一切都有些不對勁，甚至于現在開始懷疑，這會不會是一個夢境？

江默好笑地看着他道：“當然是讀書啊，殿下忘了？今日咱們還有二十個新的字要學呢。”

在江默這樣的注視下，百裡清虛隻好硬着頭皮去了書房。

明明以前讀書的時候很開心，今天卻有一種如坐針氈的不适感。

江默他昨天晚上問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難道他真的把所有的都忘光了嗎？

“在想什麼？”

江默低沉的嗓音突然在他的耳邊響起，讓他瞬間回神。

轉頭就發現江默伸手撈起了他的一縷發絲放在手心，正用指腹摩挲着那一縷發絲。

明明隻是沒有觸覺的頭發，他卻感覺自己渾身被撫摸了。

百裡清虛瞬間頭皮炸氣，一把奪回了自己的發絲，踉跄着站起來，動作太過劇烈，以至于絆倒了身後的椅子，生氣得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失調：“你做什麼？”

“這可真是麻煩……”江默一步步朝着他走進，語氣溫柔，“學生不僅不認真聽課，還在老師提醒的時候公然質問老師。該怎麼辦才好？”

百裡清虛已經被他給一步步逼到了牆角，看着江默溫和表面下暗藏着的危險的表情，心悸的感覺一次次蔓延他的心口，渾身的血液都好似在加速流動。

或許是那一個月纏綿的記憶太過深刻。

又或許是他知道江默絕對不會殺死自己。

在這樣的江默面前，他甚至沒有生出過半點反抗的心思。

江默伸手，溫柔地撫摸他的耳廓，最後指尖似有似無地落在他的臉龐，緩緩移動，蒙住了他那雙充滿了各種各樣不安情緒的眼眸，頭一低，再次深深地吻住了他。

這次他的動作更加激烈，膝蓋抵在他的□□。

等百裡清虛從這個吻中勉強清醒些的時候，看清楚現在的情形，頭皮瞬間發麻，他雙手死死掐住了江默的手臂，牙齒控制不住地開始打顫。

他看起來在害怕。

江默動作一頓，心裡閃過奇怪的思緒。

他停下了動作，伸手幫助百裡清虛穿好衣裳，而後看着百裡清虛似乎緩不過來，便抱着他，輕輕拍撫着他的後背。

他想問一些問題，想安慰一下他，可是一切的話到了嘴邊，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最後隻能沉默地用自己的擁抱去表達自己的态度。

在他的懷抱中，百裡清虛漸漸地放松下來，近距離地嗅着眼前這獨屬于江默的氣息，心裡下意識覺得自己應該讨厭的，可是身體的每一處都在叫嚣着喜歡。

不管江默是因為什麼這樣做，他現在都确定了一件事。

他不想放開江默。

江默開口道：“能告訴我，以前我們曾經發生過什麼嗎？我是不是……做過什麼傷害你的事？”

聽到這句話，百裡清虛忽然精神一振，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個看起來似乎半點不相幹的問題。

“你何必問我？我都恢複記憶了，總有一日，你會自己想起來的，對嗎？”

江默看了他一眼，确認他應該沒有什麼要崩潰的迹象，才開口說道：

“不會有那麼一日……那些記憶，是已經永久消失了。如果你不告訴我以前的事情，那麼這世上除了你之外，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發生了些什麼。”

百裡清虛在聽清楚這句話之後，心裡先是因為他忘記自己而難過不已，可轉瞬就變成了狂喜。

曾經他其實也做過不少讓江默讨厭到極點的事情，所以他們的關系才變得那麼糟糕。

而現在，他永遠也不會記得那些讨人厭的記憶了。

他們可以重新開始。

而這一次，沒有那個讓他讨厭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