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安,你要怎麼才肯相信我?”旁觀她西比爾悶悶開口,她急于自證自己不是幻覺。
可幻覺會說自己不是幻覺嗎?
沈宜安擡手想拿藥瓶,她又撲了個空。
睡前放在床邊的藥瓶緩緩騰空,一直飄到沈宜安腦袋頂上,最後藥瓶重重落下,砸到了她腦袋上。
疼,但證明了一件事。
沈宜安捂着腦袋去夠滾落到床尾的藥瓶,然後放回原位,她不需要吃藥了。
疼痛能證明一切,西比爾真的是隻鬼。
她操縱着藥瓶帶着怒氣砸了自己一腦袋。
“現在相信了吧。”西比爾得意洋洋,對自己砸了沈宜安的事情并不感到愧疚。
要不是她願意相信自己,西比爾也沒必要動用武力了,大家和平相處難道不好嗎。
“你為什麼要跟上我?”
沈宜安關了光腦,房間内一片灰黑,光感壁燈立刻亮起,暖色的光給她渡了層柔和的聖光。
不過沈宜安神色恹恹,眼底烏青濃重,完全不像是曆史書中的聖女像。
“啊?”西比爾疑惑,她把一個問句說得相當名正言順,“跟你還需要理由?”
沈宜安覺得自己一瞬間矮了許多,也是,自己這樣的人跟就跟了,還需要什麼理由。
她徑直躺下,将快要落到床底的被子扯回來蒙住腦袋,無聲的黑裡,胸腔内酸澀一點點蔓延,沈宜安覺得自己好似沉進了一池酸水中。
西比爾還在喋喋不休。
“沈宜安,你怎麼睡覺了?”
“沈宜安,我演的好不好?”
“沈宜安,我們是什麼關系?”
……
想睡!不好!沒有關系!
沈宜安默默在心裡呐喊,她試圖将西比爾的聲音屏蔽掉,但是并不奏效。
西比爾的舌頭好像是高價租來的,一秒一萬聯邦币,明天一早就得還似的。
明知道沈宜安不會回答還是問個不停,關鍵是十句裡面有十句必須帶上沈宜安這三個字。
她怎麼就那麼愛叫自己的名字?沈宜安覺得自己前面十八年被叫全名的次數都沒有這一晚上多。
她翻了個身,想用數羊來催眠自己。
這是一個古老的快速入睡的咒語,從一本古書裡看到的,當然如果沈宜安将那本書看完,就會發現古老的咒語已經被科學界定為心理暗示,其實并不管用。
一隻綿羊從眼前跳過、兩隻綿羊從眼前跳過、三隻……
數到五十隻綿羊的時候沈宜安驚喜的發現這咒語雖然對睡眠無益,但耳邊西比爾的聲音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說不定這是古老的驅鬼咒語也不一定。
沈宜安加大火力,從五十一隻開始數起來。
五十一隻綿羊從眼前跳過,五十二隻綿羊……
“沈宜安,”
綿羊還沒跳過去,西比爾的聲音突然響起。
“沈宜安,你怎麼了?”
像是春草間發出的新芽,柔柔的掃過指尖。
西比爾的聲音不再吵鬧,隻是單純的疑問,輕輕的,“你生氣了?”
沈宜安也不知道她怎麼了,或許是覺得被子裡憋悶,空氣都不是新鮮的。
她從被子裡探出腦袋,大口呼吸着新鮮的空氣,酸澀一點點消失,她睜着兩隻黑白分明的眼睛,聲音低低的,“沒有,我想睡覺了。”
“真的?”西比爾不大相信,反複确認着,“你一定是在生我氣,要不然不會不理我。”
偏偏她有理有據,雖然也不太對。
沈宜安理她的次數少得可憐。
“難道你心疼那個玉憐?”西比爾提出自己的懷疑。
“沒有。”沈宜安否認。
“那我演得好不好?”西比爾順杆上爬十分熟練。
“還……可以。”沈宜安不想說謊,雖然真玉憐也沒好到哪去,但西比爾的假玉憐卻是一眼就能看出是演的,不過為了防止西比爾繼續問下去,沈宜安稍稍選了個不那麼違心的說法。
“那就是好喽。”西比爾心滿意足,如同一直高傲的貓咪允許主人得到安息。
“沈宜安,晚安。”似乎又覺得這樣太簡單了,西比爾又補了句,“做個好夢。”
沈宜安閉上眼睛。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