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邊是一個麻袋,沈亦棠慢悠悠地搖晃着腿,耐心地坐在一個巷口上的屋頂邊。
拐角處的楊祿明一改往日高調的排場,左顧右盼一番,左腳後退拐進了巷子中。
這是一個死巷子,四周都是高大的房屋閣樓,襯得這一塊即使是豔陽高照的白日也十分幽暗。
陰冷的環境讓楊祿明叫罵了一句,兩隻手左右搓着取暖,嘴裡還叫喚着,“小沈姑娘,小沈姑娘。”
“這特意叫人傳話來約我見面,可是有什麼好事想和哥哥分享呀。”
對方宛若從廚房剛出來的嗓音讓坐在上面的人有些厭惡地皺起眉。
這人可真是陰溝裡啄食臭雞蛋而生的蛆蟲。
她僅僅隻是讓叫賣的貨郎替自己傳話:有一位姑娘邀他去東街的巷口見面。
僅此而已的話語都能被這人臆想成沈瑾文。
指節微動,發出響聲,她扯出一抹誇張的笑。
這種肮髒不堪的人到底哪裡值得沈瑾文抛棄自己,讓她沒了安身之所。
思忖至此,她抓起旁邊的麻袋,一個輕盈地跳了下去。
身後是一陣輕柔的腳步聲,楊祿明嘿嘿的笑着,就在快要轉頭時被後面那人用袋子套住了腦袋。
這件事發生的太快,讓楊祿明措不及防。
他嗚嗚的叫着,眼前一片漆黑。
他哐當一下跌坐在地上,雙腿發軟的顫抖着。
突然,腹部傳來一陣劇痛。
緊接着那種痛不甚均勻的分布到身上的每一處地方,他被打的毫無招架之力,隻能憑着本能的不停嚎叫着。
對方的哀嚎實屬刺耳,剛準備往那人腦袋去的拳頭蓦地收了回來。
她無趣地站直身子,語調懶散地建議:“能不能不出聲呢,你叫的聲響可真難聽。”
攻擊自己的人拳拳到肉,力道大的讓他骨子裡都疼。
原以為是個與自己結仇的彪形大漢。
結果對方出聲居然是個女子,還讓他格外熟悉。
“你……你不是昨晚那個……”
“别再去找沈瑾文了。”她好心情地蹲下身,指尖挑開遮住對方的麻袋,沈亦棠直視着對方被自己打腫的眼睛,笑得人畜無害。
“不然不出一日,大街小巷都會知道楊國府的楊公子被一個弱女子給打得毫無招架之力,隻能和頭喪家犬般躺在地上苟延殘喘。”
“你覺着你身邊的那群好友該如何看呢?”
面前這人說話的語氣越是和煦,他那隐隐作疼的腹部就不自覺得抽搐,“知……知道了,知道了。”
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塵,她滿意地點點頭,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既然太和樓不能再回,她也暫時沒有再去尋得其他住處的想法。沈亦棠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晃悠着。
街市邊琳琅滿目的商品惹得人目不暇接,路上擠滿了匆匆而過的人。
沈亦棠對這些并無興趣,隻是草草掃過幾眼便離去。
踏過這段喧嚣的地段,越往前走周圍的建築房屋就越簡樸。
冬日的白晝短暫,她也隻是走着,天邊就擦過了暗色。
懷裡揣着兩個白白胖胖的大饅頭,她這條路的盡頭卧居着一座破廟。
指尖即将推開那扇門時,她的耳朵動了動,隐隐約約聽到了些許動靜。
大風沖撞得屋内嗚嗚作響,屋内的兩隻狸貓交頸纏縮在一起。
其中一隻毛發濕漉,止不住地發抖。
蓦地,門外傳來一陣亮光,有人走了進來。
靠在上面的那隻狸貓警覺地站起身,脊背拱起地哈着氣。
但很顯然,這點威脅對于那個不速之客并無太多的威脅。沈亦棠不急不緩地跨步進來。
背着光的身影滿滿靠近,距離它們三步遠的位置,她的五官逐漸清晰。
背光的人微微彎下腰,熱心地問道:“我見你們貌似遇了麻煩,需不需要我來出一份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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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燥的柴火給予這座破廟難以忽視的暖意,噼裡啪啦的燒着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