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起頭，眼底都是笑容：“是誰說得，有什麼依據嗎？”

“沒有。”梅少女搖頭，“目前還沒有看見任何有用信息，隻是這類消息在不停的彈出來，幹擾所有人視線而已。”

虞姝笑：“找出傳播信息的源頭。”

“好！”

梅少女笑着點頭，立即離開。

當她離開後，虞姝面上的表情緩緩凝聚，她看着面前的綠植，久久沉默。

“咚咚咚——”門被敲響。

“進。”

門被打開，小小的朱潇站在門邊，手裡拿着注射器，對虞姝道：“該打針了。”

注射器裡黃綠色的液體，落進虞姝眼簾。

她不知為何，心裡一沉，

或許，說出那話的人，已經有了證據。

虞姝眯起眼，對着潇潇撸起袖子，露出胳膊：“打吧。”

潇潇這才慢悠悠往裡走。

她今天的腳步極慢，似乎在思索着什麼事情，眼神絕大多數情況下，處于遊離狀态，并沒有看虞姝：這和她以前的表現，大相徑庭。

虞姝看着她磨磨蹭蹭走到自己身邊，又對着自己的胳膊猶豫許久，一直沒有動作。

“怎麼了？”虞姝輕輕盯着她，聲音也放得極輕。

“不、沒什麼。”朱潇被虞姝突然開口吓了一跳，她立即回神，抿唇，緊張地為虞姝注射。

她的手冰涼。

似乎是在外面吹了很久的風，才會是這個溫度。

這對于少年老成的朱潇來說，一定是遇見了極為糾結的事情，才會作出這麼孩子氣的行為。

黃綠色液體緩緩進入虞姝體内，她感受自己精神稍微好點。

液體已經完成注射，朱潇卻還雙眼空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潇潇？”虞姝又喊了一聲。

“啊？哦！”朱潇這才回神，慌慌張張地将注射器抽出來，并且為虞姝消毒。

她小小的、肉肉的手，不停忙碌着。

虞姝看着她，突然，緩緩一笑，“潇潇長得好快，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你小小的，趴在廢墟裡面……當時，我才失去我最重要的戰友、朋友，那會兒還很傷心，結果就遇見了你。”

她破天荒的，第一次說這些算得上是“肉麻”的話。

“我當時就想，可能是我的朋友舍不得離開我，所以将你送來我身邊。剛好，你也願意和我走，于是我就帶走了你，那時候你又瘦又可憐，我也被處處限制，想要幫助你卻通常是自身難保，以至于瀕臨死亡的時候，将你一個人丢在了太空站裡。”

虞姝主動抱着朱潇小小的身體，輕聲說：“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後怕。你那麼小，太空站那麼大，地下冰庫那麼冷，你每天是不是很害怕？”

“不、我不害怕。”朱潇安靜地待在虞姝懷裡。

沉默許久之後，突然回答：“因為我知道，你會來接我走的，就像是從戰場上把我帶走一樣，雖然我藏在冰庫裡面，但你肯定會找到我的。”

“你這麼信任我？”虞姝有一瞬間，閃過幾分内疚和自責。

“嗯。”朱潇說。

“還好找到了你。”虞姝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她将小小的女孩抱住，輕聲道：“現在好了，我們的日子好起來了，你也可以不用一直學醫學。”虞姝将朱潇松開，雙手放在她肩膀上，目露慈愛：“我曾經說過，你想要去做什麼事情，我都會支持你。當醫生、當軍人、當研究人員，又或者從政、從商，哪怕是什麼都不做，就當個普普通通、每天兩點一線的普通職工，我也會支持你。”

她珍重地說：“潇潇，告訴我吧，你想幹什麼，我可以送你去主星最好的學校，接受最好的教育。”

“我想幹什麼都可以嗎？”朱潇問。

“當然。”虞姝說：“你是我朋友送來的禮物，是我的寶貝，在一定程度上，我已經将你看做我自己的女兒。”

她抱着朱潇，眼睛卻睜得大大的。

甚至于她也分不清楚，自己說出口的這些話，究竟幾分是真心，幾分是假意。

她隻是……不希望潇潇真的是她猜測的那個人。

也不希望潇潇，就這麼死在她手上。

如果晃眼能夠将她繼續名正言順地留下來，讓她可以活下去，那就用謊言來粉飾太平吧。

虞姝說：“你想要的，我會盡可能地給你。”

朱潇沉默了很久……很久很久……

久到虞姝以為，朱潇要為她坦白一切。

久到她以為，她要失去自己救下來的唯一一個女孩兒。

朱潇終于開口了。

她短短的手臂舉起，抱住虞姝，肉肉臉頰蹭着虞姝。

“我隻想待在你身邊，哪裡都不去。”

“真的嗎？”

“真的。”朱潇小聲說：“很久之前，我就把你當做我的媽媽。”

哪怕我知道，你隻是個複制人。

但你是我的媽媽。

那些藥劑的配方，她會毀掉。

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這個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