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栀深吸一口氣,就在這時,倒計時忽然跳了出來,在他們談話的瞬間,倒計時已經來到了最後的三分鐘。
看到這個時間,伊栀神色一驚,她迅速看向姬浔江:“我大概知道你們要做什麼了,可是如果是我……你們也看到了,我根本沒有那麼龐大的力量支撐着你們完成想做的事情,恐怕要辜負你們的期待了……”
這點微末的力量……隻是略微一凝聚就輕而易舉的消散了,邢桉總說自己能力不夠,沒有辦法保護他們,其實真正弱小的是自己吧。
伊栀緩緩擡起頭,眼眸漸漸無神,深水之下沒有一絲光透進來,她看到的隻是一片黑暗。
面對伊栀的灰心喪氣,姬浔江并沒有覺得這是什麼值得丢臉的事情。
哪怕時間迫在眉睫,即将毀滅的是他的國度,姬浔江也隻是放輕了聲音,柔聲細語的說:“伊栀,我知道站在我的立場上無論接下去說什麼話,在你看來都帶着極強的目的性,無非是催促你凝聚力量拯救我的故土。
心靈雞湯什麼的你從小到大應該也喝過不少了,應該也聽膩了那種‘相信自己,一定可以’。
又或者是‘人定勝天’‘不逼一把自己又怎麼知道自己不行’看似勵志實則或許會給自己帶來極大壓力的話。”
伊栀:“……那你還真是反套路啊,所以你要說什麼?”
姬浔江非常坦然的說:“我要說什麼?我不想說什麼,因為我知道那根本沒用,親近的人都未必能通過潑雞湯來激發你的潛力,更不要說我一個陌生人。”
伊栀汗顔:“……你已經不是反套路了,你已經是開辟了另一個賽道了,你們域主不都練的一手好口才嗎?你就不能動員一下,說不定我聽了你的動員還真能給你擠出來點力量呢。”
有那麼一瞬間,伊栀好像看到姬浔江的身體笑了一下,但是那一閃而過的笑意就好像是伊栀的錯覺。
随後他咳嗽了一聲,像是換了一種語氣,正經的讓伊栀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伊栀,你喜歡「桫椤域境」嗎?它是一個隻屬于植物的國度。
你認識的所有人,塔塔爾鳴伊、阿斯那克、翁卡、姬将晚包括我在内,我們都是植物,那是你最熟悉的存在。
它的特殊性就證明了隻有你可以拯救這個國度,不需要擔心力量不夠,也不必為了等階而自卑。
一個人的強大并不隻是E.F等級和能力的強大,在你眼中邢桉和嚴汲很強大對吧?可是他們同樣有做不到的事情。
你也看到了,身體和E.F的強度并沒有讓邢桉所向披靡,相反他的精神強度顯然還沒跟上他的身體強度,這就出現了剛才他沒辦法控制好自己身體的情況。”
伊栀剛想反駁:“但那是……”
姬浔江知道伊栀要說什麼,出聲打斷:“那也證明了他還不夠真正意義上的強大,控制不住力量的人終究會被力量吞噬。
他有能力控制這種力量,否則……「植物園」也不會發展到如今的規模,這是他的事情,而現在……主角并不是他。
如果将這一切比做一場舞台劇,邢桉的戲劇已然落下,他将舞台交給了你,你才是這場舞台劇的主角,就連嚴汲也不過是從旁點綴。
不用覺得自己做不到,就像你也不知道有一顆種子有一天會成為承載一個國度的參天巨樹。
我們每個人都是一顆種子,需要園丁澆灌照顧才能破土發芽,茁壯成長。
而現在你成為了那個園丁,那個能改變我們命運的園丁,伊栀小姐,我們信任你,不單單相信你是嚴汲閣下的同伴。
更重要的是因為無論是現在的你還是未來的你,你始終都是伊栀。”
伊栀:“……”伊栀低下頭看着自己的雙手,身邊的倒計時已經迫在眉睫,30,29,28,27……
明明隻有半分鐘的倒計時了,明明隻要倒計時歸零,阿特拉斯生命樹和整個「桫椤域境」都會不複存在,已經是如此急迫的時刻了,伊栀的内心卻非常平靜。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着自己的雙手,眼中閃過一絲幽光。
掌握一個國度所有人命運的園丁嗎?命運的園丁……
伊栀在心裡讀着這幾個字,回歸到姬浔江最初的問題,她喜歡「桫椤域境」嗎?答案當然是喜歡的,酸酸甜甜的以明蜃晶、古靈精怪但是能任意穿梭的超能兔神、能随時随地變換位置的神奇酒店,抑或是能随意去往各種地方的雲霧棧道,都是「桫椤域境」的一部分。
這裡的人生活的松弛,信任熱愛着他們的域主,與其他域境的氛圍顯得格格不入,這樣美好的國度,又怎麼能允許旁人随意破壞呢。
伊栀忽然擡起頭,眼中閃爍出青綠色的光芒,隻見她右手手心朝上,一束綠光從中升起,一瞬間,流動的水在那一刻靜止,并順着伊栀手中那道升起的綠光不斷翻滾向上。
她想起了在「深綠」智庫中看到的關于姬浔江如何實現肉·體永生的辦法。
但那隻是保存身體的一種辦法,而現在她要借助這個辦法……實現更加有難度的事情,即為……重塑無邊之塔,重新創造支撐起「桫椤域境」的阿特拉斯生命樹軀體,以及……分離意識。
在使用力量的過程中,她似乎聽到了「噬菌骸」那用阿特拉斯聲音的咆哮:“不可能,你你明明已經力竭了,為什麼還能,區區人類……肉·體凡胎怎麼可能創造阿特拉斯生命樹軀體?不要做夢了。”
那道像幽靈一樣的幻影沖着伊栀身後飛來,作勢要阻止她,可是就在幻影快要觸碰到她的時候,一道無聲無息的力量牽制住了幻影。
伊栀并沒有分出半分眼神給身後的幻影:“你既然覺得像我這種自不量力的人類做不到,又為什麼要阻止我?”
「噬菌骸」咆哮:“隻有半分鐘不到了,你根本做不到的!”
“我做不做的到不容你置喙。”伊栀非常霸氣的回答,她一點一點往前走,神奇的是那些水幾乎都在同一時刻跟着伊栀一起走,在她的腳下所走過的道路上也升起了一片綠色生機。
她的眼神堅定,似乎任何東西都無法阻止她,直到道路的盡頭,在她的視線之中出現了一顆種子,那顆種子靜靜的懸浮在水中,被許久未見的師八花小心保護着。
而就在這時,倒計時也從最後的01變成了00,随即世界陷入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