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公孫長老搖了搖頭:“之後還見過。但你不知道。”
“?何時?”
“唔……那時候你方築基。劍主,哦前劍主把無咎峰的名牌遞給你的時候。老朽當時正在和如今的峰主試劍。她說你很有天賦,于是老朽就向殿裡瞟了一眼。”
那時候意氣風發的少年有着絕倫的天資和敢向蒼天試劍的銳意。張揚、耀眼,卻很簡單的讓人一眼就能看透他在想什麼。
現在整個人卻沉靜的如湖底的月亮。
“不過也不隻是你,峰主也變了。”
掌門的搖椅戛然停住。約摸片刻後,又重新晃動了起來。
公孫長老将杯中的濁酒一飲而盡——這是人間的劣酒,辛辣嗆喉,回味酸澀。卻能叫他知道自己還活着。
“老朽生死無所謂,但峰主仍活着對許多人而言确實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他雖然近五百年不曾踏出過無咎主峰,但他似乎什麼都清楚。公孫長老空洞的眼眶裡居然落下了一滴淚。“你盡力了,小柳。”
他如今蒼老又狼狽的模樣,讓柳湛極很難把當年天下聞名的侍劍長老與眼前之人重合起來。尤其他這滴眼淚,燙的年輕的掌門幾乎要跳起來了。
“是弟子應盡職責。”他匆匆站了起來有些局促,緊接着又道,“我這次前來未曾與殿中人吩咐,現在主峰大概亂了套。弟子得先走了。”
他略一拱手就要走,剛走兩步又想起一事就轉頭道:“還請長老轉告峰主,明日天氣不錯,可以出來走走。”
公孫長老分明看不見,卻仍站着目送。柳湛極的身影剛消失,公孫長老似乎聽到了什麼,突然轉身行禮:“峰主,您怎麼來了。”
仍是一副玄衣、覆面裝扮的白發女子嗯了一聲:“好像聽見你在說話,下來看看。”
“是柳掌門來了,”公孫長老擡手随意收回地上的躺椅和酒具,“他讓我傳話,明日天氣不錯,您可以出來走走。”
白發女子沉默了一會兒,有些遲疑的問:“你聽起來心情很好,你又欺負人了?”
“哪有?”公孫長老立刻否認。他義正言辭的說:“往眼眶裡滴點酒不叫欺負,這叫欺負嗎?”
無咎峰的峰主似乎也被無語到了,她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不過峰主,”公孫長老跟在她身後聒噪,“外頭的封山大陣要解開了,咱們裡頭的要關掉嗎?”
“無咎峰仍有魔氣,不可閉陣。”峰主回答。
“可是我總覺得他想搞個大的,”公孫長老摩挲着自己的花白的胡須,“他一定知道無咎峰還有魔氣,可聽他話音就是想讓咱們把裡頭的封山大陣給關上。”
“近日有新弟子,一切要以新弟子安全為重。”峰主說。
“說起新弟子,您前些日子從秘境裡拎出來的那倆小姑娘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了,若您明日要出去,不如順道打聽一下……”
“……”
無咎峰峰主加快了腳步。
翌日
果真是個好天氣,居然少見的出了太陽。鹿拙是被太陽曬醒的,她半夢半醒間隻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閉着眼睛坐起來的時候身子輕盈的幾乎要從床上跳下去了。
“醒了?”
正在她發愣的時候一個清亮的聲音傳來。鹿拙擡頭,看到一個明豔的女子笑眯眯的出現在她的房門口,手裡還托着一些别的東西。
“見過師姐。”鹿拙這回是真從床上跳下來了,她立刻拱手行禮,被那姑娘輕輕一托給托了起來。
“不必多禮,我姓古,名琉金。我主要負責你們這些小弟子的衣食住行。”她把手裡的東西放到桌子上,“這是你的衣服。因腰牌是需要按照峰頭特制的,師尊說你情況特殊所以我并未給你配腰牌。”
“好的,多謝師姐。”
古琉金擡手撸了一把小弟子亂糟糟的頭:“客氣。師尊對你可有别的安排?若是沒有,你今天可得開始上課了——你和那個叫程月白的是吧?你們兩個已經落下五節術法基礎、三節陣法簡略、六節五行進階。尤其最重要的内修課,這個需要空閑時間去補課。”
鹿拙:“……啊?”
此時此刻,在千瑞峰弟子所。
面對告知這一噩耗的雲霁師兄,程月白也發自肺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