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鹿拙起了大早。
她拿着中明峰的耗材單非常忐忑的來到主峰,非常忐忑的被親切的主峰師兄引到側殿,結果掌門不在,側殿空無一人。
鹿拙:“唔……”忘記了,今天剛入内門的小弟子有早課,還是掌門真人親自講内修……其實如果不是今天有事,她還真的挺想聽一聽掌門真人講的課。
不過現在嘛,還是先把耗材單放一下吧。
放到哪裡呢……
次殿不如主殿繁複秀麗,但是看起來非常莊重。殿内一次排開好多桌子,每個桌子上方都浮着一個屬于陣法的法印。這些法印大小和顔色都不太一樣。唯一相同的就是它們複雜的運轉中散發出的神秘感和那瑩瑩美麗的光暈。
桌子上堆着各種顔色、各種樣式的紙箋,還有不知道什麼作用的符箓。
鹿拙小心地繞着這些桌子走了大概十幾步,就看到有一個堆得滿滿當當的桌案上放了個牌子,牌子上的字都比别的桌子上的大,上面寫着:“耗材單。”
好……好顯眼。
她走過去之後發現這些耗材單與她手裡的一樣,都用符箓封着口。看來是還未看過。于是她放心的準備把手裡的那份放上去的時候,餘光瞟見了桌案上攤開的那份。
嗯……
這份的符箓被完整揭掉放在一旁,批的‘準,下不為例’的例字還沒寫完,似乎是掌門寫到一半就出去了。看到這裡鹿拙放單子的手不由的頓了一下。
這份這麼薄還下不為例,那中明峰的這份比它多了一半還有餘,掌門真人……真的會同意嗎?
然而她的這份突然而來的猶豫并沒有很好的傳達給陣法——桌子上的法陣檢測到對應的符箓之後就立刻将這一份耗材單大力的的從還未反應過來的鹿拙手中抽走,在法陣的光芒中轉了個圈,緩緩地落到了那一摞的最上層。
鹿拙:……
她樂觀的想:“或許是有什麼特殊的耗材,否則月峰主應該不會搞這麼厚的吧?”
大概也算是圓滿的完成古師姐交代的任務。鹿拙環視一周,發現次殿的嚴肅和井然有序組成了一個完整的循環,她在這裡格格不入。她想了想決定找個偏僻的角落呆一會兒,沒成想一轉身居然跟一個意料之外人打了個照面!
她眼睛都睜大了,立刻行禮結結巴巴的說:“您,啊,那個弟子,弟子見過峰主。”
面對手忙腳亂行禮的小弟子,無咎峰主擡了一下手。一股氣流以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将鹿拙托了起來。
峰主今日還是穿着黑色的衣衫,帶着奇怪的覆面。隻是白色的長發高高的束在腦後,還簪了一支木簪。看起來比昨天和初見那次更平易近人了一些。
鹿拙很快發覺有什麼東西籠罩了自己,很奇怪,但不難受。
很快無咎峰主從她身上感受到了什麼熟悉的波動,于是問道:“你是鹿拙嗎?”
鹿拙一愣立刻回答道:“正是弟子。”
“是你啊。”無咎峰主說,“柳……掌門說你想拜我為師。但是我不收徒。”
啊……甚至還沒出口就猝不及防得到了答案的鹿拙愣住了。雖然早有預料但是……未曾想到峰主會拒絕的那麼幹脆……
連遲鈍的無咎峰主都注意到了眼前的小弟子整個人都變得暗淡了不少。她意識到了自己的話過于直接,于是開口解釋:“無咎峰目前不适合弟子居住。我也無法離開無咎峰太久。況且以你的根骨要走劍修一道确實有些艱難。”
咚的一下,毫無防備的又接收到了一記重擊。鹿拙啊了一聲,沮喪的氣息幾乎要溢于言表。
無咎峰主看着眼前快要碎掉的小弟子:……
在無咎峰主的神魂中,有一團墨色的霧氣在狂笑。等笑夠了,它學着人抹了一下眼淚說:“也是,天之驕子怎麼能體會凡人的痛苦呢。”
無咎峰主:……
“并非說你天資很差,”面對着萎靡的小弟子,她開始仔細斟酌語句,“你周身靈域清正,顯然悟性極佳,靈根也不錯。若是學術法的話,當是前途無量。”
鹿拙強撐着打起精神:“多謝峰主寬慰。”
“并不是寬慰,而是事實。”白發峰主說。
鹿拙:“可是……弟子還是想學劍。”
她的語氣并不肯定,甚至還帶了些茫然,卻叫人沒有辦法再狠下心勸她放棄——因為這份茫然分明不是對自己要不要學劍的茫然,而是對自己為何如此執着的茫然。
“掌門真人和月峰主都曾說過,弟子好像對術法是有些天賦。可是,有天賦和喜歡,是兩回事。”她說,“我并非讨厭術法,隻是更喜歡劍。”
小弟子說着,白發峰主聽着。
她見過很多這樣的弟子。
與魔族大戰之前,無咎峰來過很多這樣的求學的人。他們之中或許有的人成功拿到了劍牌,但是能堅持到最後的寥寥無幾。最終在無咎峰嶄露頭角的,還是那些根骨悟性俱佳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