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他的嗎?”
掌門搖頭,他思索片刻沉寂的眸光微微一動,道:“其實有個方法可以印證他對此事是否知情。”
殿内三人望向他。
“天下人都以為抱雲舒當年修的是霸劍,實則不然。”掌門說,“他修的是浩然劍——天地浩然唯正己身。劍意······是不會騙人。”
殿内沉默了須臾,兩位長老震驚到同時開口。
二長老鶴丘愕然:“你要動手?”
大長老觀塵吃驚:“你要試他的劍?”
“這萬不能行,”鶴丘斷然道。“這豈不是要不死不休?”
“鶴丘長老,”掌門終于忍不下去,他望向鶴丘。“大戰之後您棄劍用刀,竟連當年的銳意也一并抛棄了嗎?”
鶴丘得此驟然一問,臉色頓時慘白起來。
“本座當年向師尊的骸骨發過誓,”年輕的掌門眼眸中是某種就算山崩地裂也無可撼動的決絕,“這五百年來,道門如何本座比你更清楚。大戰對本座而言已經過去,可你似乎還困在當年。不若趁着幾日放下宗門事務,好好閉關叩問自己的心。你覺得呢?”
鶴丘未發一言。觀塵長老分别看了看兩人,還是輕輕的歎了口氣:“那假若試劍之後,發現抱雲舒撒謊了呢?”他沒有再為鶴丘求情。
掌門笑了笑,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好回答。
他輕描淡寫的說:“若他知情,我就将他的頭留下來,以告慰木徵小弟子在天之靈。”
*
要‘将人的頭留下來’的掌門去了無咎峰取他的劍。
他的無鋒劍就是少年時他入劍閣取的。隻是這幾百年來他未曾再出過劍。無咎峰恰好也開了,索性就将它重新送回劍閣沉眠。不曾想今日就要将它喚醒了。
公孫長老帶着他來到了一座厚重的山門之前。山門之外有一個半人高的黑色時候,上面灰撲撲又毫不起眼的寫着兩個字——劍閣。
可當劍閣之門打開的時候,一道道兇猛的劍氣沖天而出,伴随着蘇醒之劍清越又此起彼伏的劍鳴,令人戰栗的威壓瞬間鋪滿整座山。
劍閣的禁制瞬間啟動,那些過于活潑試圖逃出劍閣的劍被突然顯露的巨大屏障給擋了回來。
掌門察覺到了什麼:“這裡的嗜血的殺意比當年濃郁了很多。”
公孫長老理所應當的說:“多了一千多柄劍,那可不是嘛。”
······掌門哽住,掌門閉上了嘴。
劍閣是道門存在以來所有無咎峰弟子佩劍的長眠之地 ——劍修劍不離身,隻有劍成為了無主之劍,才會重新回到劍閣。
覺察到了掌門的心情,公孫長老大笑:“你亦是劍修,應當明白,我們劍修不畏生死。”
“弟子當然知道,”掌門回答,“隻是同門的性命實在教人無法放下。”
他們一直再往前走,劍閣中的有些劍認出這兩人是無咎峰的弟子,圍着他們繞了半天見兩人沒反應就垂頭喪氣的跌落到了地上。
公孫長老:“······怎麼幾百年了還是這臭德行。”
掌門:······
因弟子死去而郁郁的心情終于是好了一些。他走到沉睡的無鋒劍旁将它捧起,溫柔的撫過它的封鞘之後重新負在了背上。
公孫長老打量他幾眼說:“頗有當年風姿。”
年輕的掌門苦笑,正要說什麼卻對上了公孫長老空無一物的眼眶,不由問出了長期以來的疑惑:“長老您的眼睛為什麼不讓它長好呢?”
金丹就可短肢重生,公孫長老五百年前就已是分神,區區眼睛怎麼會······
“哦這個啊,”公孫長老顯然并不将此事放到心上,“因為峰主看不見,我索性就陪她體會一下瞎子的感覺。”
年輕的掌門愣住,他反問:“峰主看不見?”
“自當年封了魔主的那一刻,她就将自己的五感全部封閉了。你也知道無垢鏡心比較特殊,雖說是封印魔主但其實與‘共生’頗為相似。她恐魔主透過自己的五感又生什麼壞心,這麼多年來一隻未曾解開。”
年輕的掌門不由的駐足:“······那她豈不是連先天三技都用不出來了?”
“是啊,”公孫長老疑惑的也停下望着掌門。“問心、觀心、映心都要通過她的鏡心,現在裡頭封着魔主,她與魔主共享這顆心,當然不會再用這些秘技······”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公孫長老不笑了,他說:“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年輕的掌門生平第一次如此一言難盡,他說:“我以為她會用‘觀心’去看鹿拙,就未曾同你們提起,鹿拙有一顆‘琉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