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聞了“嘭”的一聲,帶上兩層内力的大石徑直穿透厚厚冰層直砸入寒潭之中,濺起丈高的水花,迎面灑将下來。
小丫頭立時機靈地往後躍開,獨少年促不及防,一身冬衣被潭中寒水淋濕了大半。
小丫頭不敢置信地叫喚道:“師弟你傻啊!站着不動?!”
少年禁不住全身寒意,低頭間頗有些無奈:“……是師姐出手太快,雲蕭尚來不及躲開。”
小丫頭趕緊把他拉到身邊,幾分心疼郁悶地替他拭掉些許潭水,嘴裡卻還是說道:“好吧你在這等我一下,我抓幾條魚馬上就跟你回去!”說完立馬竄到了潭邊。
“師姐……”
“師父不是已着手傳你心法嘛,你自己試試運功驅寒哪!”小丫頭頭也不擡地鑽在潭中那大窟窿旁邊,手忙腳亂地撿飛竄上來的雪白鮮魚,一邊裝進帶來的布袋裡,一邊随口對他說。
少年立在原地未作聲,隻是輕蹙眉看着她忙活。
小丫頭裝完滿滿一個小口袋,仍覺不夠,又從腰間抽出一條口袋來,同時囑咐少年道:“你把這一袋子拎上,我馬上就好了!”
少年聞言淺舒口氣,忙過來拎起了魚袋:“這麼多夠吃了,師姐,我們回吧……”
隻是話未說完,腳微一動,竟就踩中了一條剛竄上來的小魚,立時身子一滑,眨眼間便從小丫頭面前的冰窟窿裡滑進了寒潭。
“呀!”小丫頭驚呼不及,極為靈敏地伸手去抓他的手,隻是剛剛抓魚的手過于膩滑,一下子沒能握住,眼見着少年瞬時沒入了深寒的潭水中。
“完……完了!”小丫頭驚呆了一刻,而後吓得大叫道:“小雲子!小雲子!你……你快上來呀!!”
少年在水裡凍得全身都僵了,一面痛苦地向上遊,一面掙紮着在心裡呼:救……救命……縱白……師父……
小丫頭急趴在潭面冰層上,不顧濕了臂襖将手臂長長地伸入潭中亂撈:“小雲子!小雲子!你快抓住我的手啊!!”
某隻無語凝噎:你手動的頻率那麼高我哪裡抓得住……
眼見潭中愈寒,越發危矣,一個雪白的身影急縱而來,毫不遲疑地縱身躍進潭中,不時便将渾身濕透的少年從潭中叼了出來。
少年渾身抖顫,極盡蒼白的面容上竟已覆了薄薄一層細冰,昏昏沉沉中便被凍昏了過去。
小丫頭急忙趴過來:“小雲子!小雲子!你怎麼樣??”
白狼狠狠睨一眼小丫頭,一甩周身長絨,狼不停爪地轉身向着竹林深處的院落奔回去。
“喂!臭白狼!臭白狼!等等我啊!!”小丫頭立時飛身跟上,末了還未忘拿上那兩袋鮮魚……
小丫頭一追回院中,便立時進了飲竹居内的藥廬,果然葉綠葉、藍蘇婉都在那了。
十五歲嬌華的藍衣少女一面為榻上的少年把脈一面憂聲道:“急寒入體,已封住了筋脈,再不催散寒氣恐還要傷了心肺,還是請師父過來一踏吧?”
葉綠葉眉間冷肅,聞言狠狠皺了眉,再望榻上少年幾眼,一許遲疑,方點了頭:“……我去請師父。”
轉首間瞥見屋角縮着脖子的紫衣丫頭,立即寒聲道:“這是第幾回了?你自己去屋外的雪地裡跪着,未至一個時辰不許起來!”
“師姐……大師姐……”阿紫弱弱地嚅嗫了兩聲,眼巴巴地瞅着那已是十七歲芳齡的綠衣少女急步出藥廬。
不一會兒,便推了面色有些蒼白的白衣女子過來。
“師父。”藍蘇婉忙讓到一側,使之近到榻邊,端木若華點了點頭,伸手去把脈,一觸到少年冰涼的腕,指尖便細細地抖了一下,而後低頭輕咳了起來。
“師父!”葉綠葉明顯聲音緊了許多,望在一側,眉間更加深愠。藍蘇婉見着也是緊蹙細眉,眸中憂然。
白衣女子向她們輕搖了搖頭,而後再次伸手探脈,靜少許,道:“小藍去煮些熱水……綠兒去藥房将第三層小閣裡的藥材悉數取一錢來,阿紫去生個火盆端來,用祁香木。”
“是!師父!”三人立時應下,阿紫更是撒着蹄子馬上竄去了。
待她們出了藥廬,白衣女子立時又輕咳了起來,蒼白的面容幾分倦然,兩手指尖不覺間俱是冰冷。
阿紫殷勤地跑進跑出,不時便按端木若華吩咐生了火盆,置了浴桶,取了幹衣,還竄進廚房拿了姜片。
待喂了一片至少年口中,看着自家師父在少年周身幾處穴位凝指點下,阿紫又去幫着藍蘇婉将煮好的熱水悉數拎了過來,利索地倒入了浴桶内,霧氣蒸騰中白衣女子試了試水溫,吩咐兩人将榻上少年衣物除盡,擡入了桶内。
藍衣少女臉上飛紅了一瞬,然不敢遲疑,立時照做。
葉綠葉取藥來,遞到端木若華手中,端木若華大緻聞過,确認無誤,取兩樣倒入了浴桶内,過了少許,再取兩樣倒入。
“阿紫,每隔一柱香提一桶熱水進來。”
阿紫立時應下,藍蘇婉聞言立時折身再去煮水。
“綠兒,再去将先前的藥材各取一錢來。”
“是。”葉綠葉低頭應下之際,冷肅的目光狠狠瞥過紫衣丫頭。
阿紫當即又縮了脖子,摸摸鼻子慢慢騰騰地蹭到了屋外,在她肅然的目光中對着藥廬一側的籬笆小門跪下,腦袋耷拉着。
葉綠葉冷睇一眼,這才轉身去了。
端木若華始終靜坐在浴桶一側,等少許,慢慢放入藥材。
她臉上蒼白之色因藥廬内火盆中盈上來的暖意添了幾分人色,隻是眉間倦然,點點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