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上真人秀,總聽人說要有綜藝感,他不太明白怎樣做算是有綜藝感,但絕對不是他現在沉默寡言的樣子。
攝影師搖搖頭:“樂老師随意就好,太刻意反倒會顯得假。”
樂初白似懂非懂:“啊,我怕觀衆覺得無聊。”
“我們節目的風格就是歲月靜好,慢生活,樂老師這樣很合适。”
樂初白笑了笑,放下心來慢慢走着,看一些許久沒見過的風景,聽聽遠處傳來的家禽聲,還有過路人熱情地跟他打招呼。
他應該有近兩三年沒有休息過了,借着錄制節目能得到一點放松,還能遇到好久不見的人。
他突然覺得接下這個工作挺正确的。
沒等他走多遠,忽然感覺有水滴到臉上,他抹了抹被滴到的地方,還沒等反應過來,細雨猛然落下。
沒有任何征兆,也沒有由小到大的過渡,像是有人拿了澆花壺,惡作劇地站在雲上胡亂澆花。
散步計劃破碎,樂初白戴上帽衫的帽子,拔腿往回跑。
來時沒覺得自己走了這麼遠,現在跑回去竟然還花了幾分鐘,墨綠色的衛衣被雨水一打,幾乎要變成黑色。
出門一趟,回來也才七點半,小院和離開時一樣安靜,大家似乎都還沒起。
樂初白站在屋檐下,脫掉濕了大半的衛衣,又去廚房燒了壺熱水,才回屋去換衣服。
打開門正好與同樣早起的林紫煙撞上。
“初白?你起這麼早?我以為你們還在睡。”
樂初白:“早啊紫煙姐。”
二人壓低了聲音在說話,林紫煙朝外看了一眼:“這雨怎麼突然下這麼大,今天還能去插秧嗎?”
“看起來是陣雨,不會下太久,晚點兒去地裡看看吧。”
“行,我先去把早飯煮上,一會兒他們醒了就能吃了。”
林紫煙繞過他,撐傘去了廚房。
樂初白放慢腳步上樓,悄悄把門拉開一點,朝裡探頭。
屋内還是昏暗的,床上依舊是一個鼓包,樂初白才踏進去,“鼓包”說話了。
“開燈吧。”
樂初白愣了愣:“吵醒你了?”
“沒有。”秦琛淡淡道。
一貫有起床氣的大少爺突然這麼好說話,樂初白有點摸不準他是改了性子,還是早早醒了,現在已經消氣了。
樂初白把連帽衫挂在椅背上,伸手摸到門邊的燈光開關,“啪”的一聲,室内瞬間明亮,兩人都被突然的光亮晃了眼,慣性地低頭用手擋了擋光。
秦琛坐起身,被子随即掉在腰間,感覺有些冷,他又把被子拉起來裹住自己,隻露出一個腦袋。
他現在并沒有完全清醒,看人看物都有些遲鈍。
等樂初白在行李箱裡翻出新衣服時,他才終于把目光從那件顔色一深一淺的連帽衫上轉移到樂初白身上。
“外面下雨了?”秦琛問。
“嗯。”
“很大嗎?”
“有點兒。”樂初白合上行李箱,站起身要去衛生間換衣服。
秦琛語氣有些不好:“為什麼不帶傘?”
樂初白腳步一頓,心想他的起床氣是延遲到現在才發作嗎?
他還是耐着性子回答:“突然下的,我不會未蔔先知。”
秦琛對他這個回答不知道是滿意還是不滿意,什麼也沒說,又倒回了床上。
樂初白看了他一眼,徑自去了衛生間。
秦琛躺了一下就彈起來了,有些煩悶地去找衣服,雖然是在這樣質樸的環境裡,他也要做最光鮮亮麗的那個。
他的形象就是他的飯碗,錄節目帶的都是低調但有型的衣服,不會過于繁瑣,但又能很好地襯出他的身材。
不愧是手握頂奢成衣代言的時尚寵兒。
聽見衛生間的門打開,秦琛抱着衣服過去,也不顧及樂初白,直接把衣服挂在挂鈎上,走到洗手台前,拿過自己的牙刷和牙膏,準備先刷牙。
樂初白剛洗完臉,正對着鏡子往臉上抹面霜,忽地停下動作,從鏡子裡看了眼低頭在擠牙膏的秦琛。
茉莉桃子味的牙膏?
一些記憶從腦海中浮現,樂初白不管臉上還沒抹勻的面霜,匆匆蓋上蓋子,轉身出了衛生間。
從前他們在每次在衛生間,總會發生些什麼。
早上洗漱是多發期,秦琛很愛擠着他一起刷牙,打打鬧鬧的,等洗漱完,他就會被秦琛捧着臉或壓在牆壁上接吻。
所以那段時間裡,樂初白對于早晨的氣息就是清甜的茉莉桃子味。
氣味是一種很好的記憶鞏固工具,以至于多年後樂初白再聞到相似的味道,碎片般的記憶就這樣拼湊了起來。
怎麼會有人幾年都不換牙膏牌子呢?
樂初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