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一把拽下李新月頭上的發簪。如瀑的青絲傾瀉而下,冰涼的發絲鑽進脖子裡,李新月打了個激靈。
她茫然地看着白雨眠,問他“雨眠你拿着發簪幹嘛?”
白雨眠舉起發簪,四指并攏握住發簪尾部,大拇指按住發簪頭部的星星,威脅她“新月,我要你振作,如果你做不到,我就毀了這根發簪。”
“為什麼?是我哪裡做錯了嗎?”此時的李新月,似是還未清醒,明顯沒聽懂白雨眠的話。
“你總說要與我比肩而立,一起面對一切。可如今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卻隻會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你若不能與我比肩,那咱們的星月傳說還有留着的必要嗎?”說着,他拇指用力,那顆星星,在他手中已經扭曲變形。
“不要!”李新月上手搶奪。
而他将發簪高舉過頭頂,四指發力,發簪尾部出現道道裂痕,如同李新月的心,傷痕累累。
她雙目低垂,眼中失了神采,雙手垂在身體兩側。整個人沒有一絲生氣。
“新月,你還不明白嗎?”白雨眠将發簪摔在地上,雙手撐住她的肩膀。聲音帶着懇求的意味“新月,我需要你,你到底明不明白?!”
李新月呆呆地看着地上破碎不堪的發簪……不知思考着什麼。
再擡頭時,已經換上明媚的笑容。“明白!”
她按住白雨眠放在肩頭的手,輕掐一下,笑道:“現在的李新月确實不能和你比肩而立,也配不上你。但……”她推開他,撿起地上的發簪,裂開的簪身,變形的星星造型,李新月看着面目全非的發簪,一滴眼淚落在發簪上,順着發簪滑落地面。
起身的時候,她依舊揚着笑臉“但,我也不會讓你看扁。不就是與你比肩嘛,本姑娘手到擒來!”她手腕一轉,将發簪藏入手中。
捧起自己的青絲,手腕一翻一轉,發簪已将青絲固定,牢牢地簪在頭發上。碎裂的簪身,挑着幾根發絲,淩亂地炸着。
“新月……”白雨眠知道自己話說重了。什麼還有留着的必要嗎?那根發簪可以說是二人的定情信物。它染過李新月的心頭血,亦是她不曾卸下的唯一裝飾。
如今他毀了它,不就等于親手毀了他們的情緣,這無異于主動提分手的舉動,他已是後悔萬分。
“新月,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想讓你振作,我……”他緊張到語無倫次,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握緊懷中二人的發結,眼中滿是恐懼。他第一次這麼怕,怕她說出同樣狠心的話,怕她真的不要他了。即使打他罵他都好,千萬不要說分手……
“我知道!”李新月一點他胸口,調皮地笑着“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分手,我也知道你是真的看不起我,從未相信過我會與你比肩而立。之前總是你保護我,現在我也要保護你,和你在乎的一切。”
“新月,你……”白雨眠不懂,她究竟是何意。
“你什麼你?當初是誰說的要日日為我盤發?現在的我是不夠格,我就自己先盤着。等你真的認可我能站在你身邊時,你再給我盤。”
“除了你,沒人有資格與我比肩。我現在就為你盤。”說着,他就伸手要為她盤發。
“不可以哦……”她身體微微後仰,再一次在他面前後退,躲避他的觸碰。
上一次她這樣躲他,還是她以為他是她的滅族仇人,要殺他。
而這次,她是真的不讓他碰。
白雨眠的手僵在空中,李新月食指輕點他的手,按着他的食指,一點點将他的手推離。
每推一下,白雨眠都覺得他離她的心遠一分。
将他的手推回原位,李新月把臉湊到白雨眠臉前,歪着頭,仰着臉看他。
一點他皺起的眉頭,俏皮地說:“好好的一個帥哥,非得皺個眉,多難看。”
白雨眠下意識地雙手環住她,而她搖搖手指,再次後退,雙手背後,輕點着腳,向後退,“不可以哦,大當家。”
“你叫我什麼?”白雨眠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
大當家?我不再是你的雨眠,少爺,甚至連生氣時的白雨眠,都不是了。大當家,如今的我,在你眼裡,隻是明言堂的大當家嗎?
新月,我終究是将你推離開我身邊了嗎?
看着李新月頭上那破碎的發簪,白雨眠胸口發悶,仿佛有什麼要沖出來。
腥甜的味道溢滿口腔,閉上眼用力咽下那口血,連帶着眼中的水汽。
再睜開眼,李新月又走到他面前,戳戳他的臉,問他:“你怎麼這幅表情?”
他硬是扯出一個笑容“沒什麼。”
“那,咱們分頭行動吧。”
“怎麼分?”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臉上,緊緊盯着她,仿佛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了。
“你去忙明言堂的事,玉書交給我。”
“不行!”白雨眠立刻反對,他再糊塗也不敢讓她獨自面對玉書,他不在,玉書可能真會殺了她的。
“相信我!”李新月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堅毅。
“可……”
“相信我,我要與你比肩,就要有獨自面對危險的勇氣。再說,他是玉書,是你的玉書,他舍不得殺我的,他最怕你傷心。放心,我一定照顧好他。”
“也照顧好自己。”習慣性地伸手想要撫摸她。手擡了一寸,卻又放下。
“我會的。”她信心滿滿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