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黑夜要比大乾冷上許多,空曠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兩個身影在黑夜中摸索着前進,在他們到達一處破舊的小屋後,隻聽一人說道:“二哥,就是這裡”。
蔺墨玦點點頭,壓低聲音對身後的人說道:“琏兒,你在外面等我。”
蔺墨琏卻拉住他的衣袖,“二哥,我要跟你一起進去”。
蔺墨玦拍了拍他的手,“聽話,在外面看好,萬一有監工兵或巡邏隊過來,你可以提醒我”。
蔺墨琏被說服了,隻能點頭同意,“二哥,一旦裡面有什麼不妥,你一定要快點出來”。
蔺墨玦點頭,看着他躲在暗處後,才敲了敲破舊的門,與其說是敲門,不如說是直接在門框上重重地砸了兩下,門隻剩小半邊能走人,其餘皆用石頭堆積起來了。
裡面傳來一個暗啞的聲音:“誰呀?”
蔺墨玦回他:“我是北邊采石場來的,聽說吳爺這裡有生意,特來拜訪。”
“進來吧”!
蔺墨玦向蔺墨琏所在的地方點點頭,提步進去了。
剛一進去,一把蹭光發亮的刀自黑夜中向蔺墨玦襲來,蔺墨玦并未躲開,也未出手,刀勢淩厲,卻在蔺墨玦的項頸處堪堪停下,抵住蔺墨玦,質問:“說,誰讓你來的!”
蔺墨玦卻笑了一下,“自然是“錢”大人”。
蔺墨玦從衣袖中掏出兩張銀票,拿在手裡晃了晃,這還是當初離京時,顧卿舞零落地塞在包裹裡,縫在衣服中的那些。
皎潔的月光恰好能幫助這位吳爺,看清了蔺墨玦手中的銀票,他收起手中的刀,把蠟燭點亮。
蔺墨玦這才看清這人的相貌,方正臉,濃眉,隻是臉上刀疤明顯,從脖頸處直達眼窩,一隻眼睛有恙,被他用皮革包住了。
蔺墨玦對對方施以一禮,“在下聽馬六說,閣下通曉古今,特來向閣下讨教”。
看着蔺墨玦推過來的銀票,這位吳爺對他說:“古今談不上,隻是知道點别人不知道的事情罷了”。
“在下還就是想知道,一些‘秘事’,還望閣下不吝賜教”。
“那就要看你問什麼了。”
蔺墨玦凝了凝聲音,“在下想知曉,刑部和大理寺可有斷過冤假錯案?”
這是一個試探,問題問的中規中矩,不會讓人生疑,也屬于秘辛事迹中,蔺墨玦說:“實不相瞞,在下不想在此處再呆下去了,總得自救”。
“冤假錯案自然是有的,有嚴重的,也有輕的,就要看閣下想知道的是什麼樣的案子?”說完,手指點了點桌子。
蔺墨玦從衣袖中掏出數張銀票,“自然是最重的案子,能讓刑部大人誅九族的大案,還望閣下成全”。
“聖上初登基,賣官鬻爵,血流成河,算嗎?”
“這麼說,這件事是假的?”
吳爺搖搖頭,對他說道:“事情嘛自然是真的,但是有人借着這個名頭,去除了他們視為眼中釘的人。刑部和大理寺不聞不問,拿人回來後,直接判了那些人死罪,不管是京城還是地方,被涉事之人無處喊冤,隻能任由宰割,多少人家,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人,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親人被砍頭,卻無能為力。”
蔺墨玦沒有表現出太吃驚,他在金掌櫃給他的信中,就知曉了顧卿舞與周少卿達成了什麼協議,又知曉顧卿舞命安世柏暗中開的紅袖坊中安插了一個賣官鬻爵案的受害人家人,推測出顧卿舞在調查兩年前的賣官鬻爵案。
注意到,吳爺說這件事的時候,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蔺墨玦對吳爺用請教式地口吻說道:“此事涉及的人不僅有刑部和大理寺,還有吏部。可有什麼證人,或證據,空口白牙,可沒有辦法,把這些身處高位的人拉下來,懇請閣下指點一二”。
此時京中的姜玬正在套王家那位公子的話,姜玬的手指輕輕揉捏着對方的肩膀,有意無意地輕撫過對方的胸膛,對方抓住姜玬的手撫摸一番,姜玬在對方意亂情迷之際,忍住惡心,順着剛才的話題往下問:“公子方才說,認識邕州人,奴家以前有個遠房親戚,自小就是玩伴,她就是邕州人,公子既然去過邕州,說不定公子還認識她。”
“嘿嘿,手真嫩”,挑起姜玬的下巴,用手摩擦着,露出淫邪的笑容:“我怎麼會認識旁的女子呢,我認識的人都被處死了”。
“什麼,死...,死了...”姜玬身體顫抖,眼神驚懼,似是被他說的話吓到了。
“怎麼,怕了?”
“嗯...奴家怕有一日,也落得相同下場”,說完便從眼眶中滲出淚來。
姜玬被顧卿舞打造的就是凄慘絕美清冷的人設,王尚書之子王渌輝自被接回京城後,早就聽說有一這美人,自是随着自己的性子,日日都來紅袖坊,被姜玬冷落拒絕了兩次,今日得見後,真感歎人間絕色,此時一哭,更讓人心疼。
王渌輝一把将姜玬摟入懷中,“你這麼甜的心肝肉,怎麼會有那麼慘的下場呢,那些人都是罪有應得。即便日後你有罪,有本公子在,不會有人把你怎麼樣的”。
姜玬順勢趴在王渌輝懷中,悲悲切切地說道:“公子總不會一直在紅袖坊呆着,上次刑部就把紅袖坊封了呢,若是再被查封一次,丹兒無根無家之人,與其走投無路被人玩弄,不如自沉于後院中深井,倒也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