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是她的耳邊落來了很輕卻很鄭重的一句道歉,聲線略有些沉重,
“對不起,羽華。”
目光順着他的道歉聲,落向了自己的腳裸處,她頓時明了,
是為守錦葵先前放入小惡靈咬傷的事。
“沒事的,解空的藥很有效,不會死的。”
“沒有解空的藥你也不會死。”莫貴霄探起身,神情開始不悅。
雖然說被惡靈咬傷很危險,但是沒有解空也有守雲苓,無論如何,他不會放任懷中的人受傷不管。
“他也姓守,這麼說,也是守府的族人?”
“嗯,而且還是雲苓的弟弟,不過,雖然是守族人,但醫藥之術隻學了點皮毛,完全不成氣候,成天跟着季鴻闖禍。”
“季鴻?啊,是那個比較大的男生?”想起了那個時候,那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盯住自己時流露的神情,仿佛見到了最恐怖的妖物。
那一刻,羽華深深懷疑起自己的容貌。
“對,他算是蒼族首領的第三順位繼承人了,所以和錦葵的地位差不多,但比起錦葵來還是中用很多。”
“别這麼說,守錦葵也隻是想替你早日完成少主暗令,他不曉得我們之間的約定。”羽華眨了眨眼,以食指點着嘴唇。
莫貴霄偏過視線不看:“我不記得和你有過什麼約定。”
“忘了?如果你能确保我在這裡的工作能順利完成,我就在事後替你完成少主暗令。”
“不用你多操心我,管好自己的事!”
他開始有些咬牙切齒。
“有沒有人說過你這個人很固執?”
“你就非得在這個時候跟我吵?”
“我不是在跟你吵,隻是話要說清楚,按照我們的約定……”
原本忍耐下來的脾氣,終于還是在羽華一再的強調下發作了——
“夢羽華!”
“羽華。”
“你才是真的固執啊!夢羽華!”
“羽華。你怎麼又生氣了?”
“那也是被你氣的!”把羽華放坐回樹下,他亦氣得背轉身去,免得自己想要掐住對方的脖子。
不過,這樣一鬧,原本會讓他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放松不下來的神經松懈了不少,若是以往,他其實會一連好幾天連說話的欲望都沒有了。
不僅僅是比和武人厮殺更兇險的惡靈搏鬥,也是因為羽華的受傷讓他整個人的神經都一直緊繃着。
“境師都是像你這樣不要命的工作嗎?南都的境院應該給你立個全勤不要命的大獎才是!”
等待對方的回應,結果隻換來半晌的沉默,這下倒讓他奇怪了。
按以往,就算是從頭至尾的安靜的聽着,也會嗯一聲來表示在聽着。
正疑惑間,莫貴霄就感覺到後背一沉,當明白回來這意味着是什麼時,一陣就連面對惡靈也都不曾有過的緊張,頓時湧上心頭——
“羽華!”
依舊沒有回應,隻有靠進來的力量越來越沉,代表對方的完全放松。
“夢羽華!”
加上姓也沒有第一時間糾正,可見,是完全聽不見了。
“給我醒過來!早就跟你說過,不要勉強自己!”
不用想也知道,那個疲憊過度的女人直接進入休眠了。
仍舊沒有絲毫回應,代表那個背靠着未來明王霄的境師,已經在沒有打任何的前提下,就擅自進入了休眠。
真睡了?
意識到這件事,莫貴霄一時間竟然發現自己不敢動彈。
休眠。
以前聽守水蘇提起過,确實會有極少數的境師,在十階之上時,擁有可以随時進入休息的方法。
但那是,為了無法得到休息卻又不得不一直持續工作的大戰争時代,在如今,這個已經很和平的年代裡,如果還有這樣的境師,本身就很不可思議。
而且,
想到先前羽華的疑惑,莫貴霄的眉頭越發緊了。
不單樹結境确實出了大問題。
但,僅僅是這樣的工作量,絕對不會讓一個十五階的境師累垮,更不會像現在這樣靠着自己就睡。
唯一的解釋,就是正如先前所言,因為在春夜一直無法進入睡眠,會導緻工作到極限的身體強制進入了休眠,這是境師的本能自我保護。
可,為什麼?
為什麼是在春天的夜晚?
羽華,曾在春天的夜晚,經曆了什麼?
相處才幾天,但是莫貴霄能确定,沒有比羽華更純粹的人了,隻會在春天的夜晚失眠,可見,是以前在相同的季節裡,被迫承受了使自己睡眠作出變更的事情。
不過,實在很難想像,以這個連命都不顧,更不要說不知危險是什麼的人,會有什麼事可以導緻至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