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人造訪,林子裡的飛鳥都被驚動,紛紛從樹枝上飛離,鳥翅膀拍打着發出“啪啦啪啦”的聲音。
越往裡走越是清寒,隐隐約約有林瘴升起,一片霧蒙蒙的。
秋月白駕馬走在最前面,陸绯衣因為要挨着秋月白所以走在第二個,郁文越自請殿後。
到了林子裡,秋月白的目光銳利的掃過四周,更加分散的觀察着附近,一副不會放過任何風吹草動的樣子。
所有人隻當他是擔心這裡面有埋伏,也被帶動着觀察着四周——
陸绯衣仍然一副萬事漠不關心的浪蕩樣,但偶爾會不經意将目光放在秋月白的背影上。
秋月白感知到有人在盯着自己,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他微微偏頭:“當心點。”
陸绯衣:“嗯哼。”
越是往林子深處走,林瘴就越是濃,到後面視線已經模糊不清,秋月白讓他們盡量挨近點走,不要掉隊。
不僅是林瘴,由于樹木太過濃密,再加上陰天的加持,林子裡光線并不是太好。
這就意味着要想全方位觀察周圍變得更加困難了。
忽而,幾隻蝙蝠被驚擾,穿過小徑時撞在了幾個萬葉山莊的人的臉上,引得一陣手忙腳亂:“什麼東西?!”
秋月白道:“蝙蝠而已,小心一點……越來越看不清了。”
衆人連忙稱是。
林子裡本來就陰森森的,結果還來這麼一下,更加渲染了幾分令人戰栗的鬼氣。
陸绯衣道:“若是真有人埋伏在這附近,你說會不會把我們沖得四處亂竄?又或者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他這句話說的漫不經心的,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萬葉山莊那些人還是聽進去了,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心中忐忑之情更甚。
秋月白發出警告的聲音:“陸绯衣。”
“我就是開個玩笑。”陸绯衣玩味道:“青天白日哪裡來的鬼?就算有,你們一群大男人難道怕這個?”
“沒有鬼。”秋月白強調,既是在對身後萬葉山莊的人說,也是在對陸绯衣說:“有我在,不會出意外。”
“對呀對呀,秋大人,小的願意擁護你。”陸绯衣笑吟吟。
秋月白掃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哪有,一片忠心。”陸绯衣為自己辯解。
秋月白不再理會他。
像陸绯衣這樣的人就是你越理他他越鬧得歡,若是不理他他反而覺得沒趣不鬧了。
秋月白早已弄明白這一點。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
再往前走道路就更加逼仄,加上頭頂上樹枝的壓迫,變得不太方便騎馬了,秋月白幹脆翻身下馬,對着後面喚道:“步行!”
于是衆人也紛紛翻身下馬。
他看見了路邊有踩踏過的痕迹——有東西先一步來到了這裡,不知道是小動物還是……
陸绯衣也看見了,他壓低聲音對秋月白說:“感覺有點不妙呀。”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秋月白也低聲回他。
“啧。”陸绯衣咂舌,“阿秋,你是不是……偷偷瞞了我點什麼。”
秋月白腳步一頓。
他将面前的石頭踢開:“我有什麼好瞞你的。”
“裝。”
陸绯衣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眼皮微垂,目光落在秋月白的肩上。
“我現在可是非常信任你。”
秋月白嗤笑一聲:“除了我,你還能信誰?”
陸绯衣不置可否。
确實,陸绯衣現在除了他也沒有什麼可以信任的人了。
“‘獨在異鄉為異客’。”他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舉目無親。若你再不要我,我就真的無依無靠了。”
這話說得十分幽怨,像生怕丈夫在外面有了新歡的哀怨婦人,若是要有其他人聽見這番話,指不定還真的可能會誤會二人有什麼。
秋月白冷笑,将剛剛的那一個字還給了他:“裝。”
“有道是‘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裝給你看,不算矯情。”陸绯衣嬉皮笑臉。
“若不是你搞了鬼,誰會和個侍衛一樣的跟着你?”提起這個,秋月白還是暗自記仇,語氣夾着冰道。
“話不能這麼說,我倒是覺得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緣分。”他點點頭,“更何況……”
“什麼?”
“沒什麼。”
陸绯衣将話吞進肚子裡,繞指柔悄悄從手腕爬到指尖,如同什麼活物一般。
隻是這一幕秋月白未能看見,其他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