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拉着臉說:“師尊打算如何處置他?”
素榮笑了笑說:“不如讓主人帶我四處逛逛?”
“對!”岑松月拉過他倆的手,疊放在一起,滿眼期待,繼續道:“常笑,帶素榮四處逛逛吧,以後你倆就是好兄弟了!”
常笑:“······”
素榮:“······”
三人愣了一下,齊聲道:“現在是晚上!”随即結伴回到不系舟,岑松月張羅着道:“這裡名叫‘不系舟’,‘夜聞濤’是我的住所,‘千頃浪’是常笑的住所,你就住‘滄浪亭’吧,今夜早些休息。”
隻聽素榮道了聲謝,說道:“還請主人明日赴約。”說罷由小子引了去。
常笑翻了個白眼,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岑松月說道:“我有事與你商讨,不過天色已晚······”
常笑會意,随即拉着師尊到自己房中,關好門窗。“師尊想說什麼?”
岑松月問道:“爾等族中或有藏書?”
“有藏書萬卷,師尊想了解什麼?”
“或許能從古籍中了解到有關失憶的解法。”
“那我們即刻啟程?”
“太晚了,待明日我自己去,你留下陪素榮,好嗎?”
常笑面露愀然,雖然不解,也隻能回答:“好吧,師尊這一去多久回來?”
岑松月狡黠一笑:“不知道,那麼多書我什麼時候看完什麼時候回來。”說罷見桌上有一本小畫冊,封面上畫着倆人兒,沒仔細看就被岑松月撈了起來,說道:“此去多半無聊,我帶着這個解悶。”
“師尊看完了記得回來取新的。”
“好,為師答應你就是了。”
翌日,岑松月随離凡淵離了七星嶼,不出半日便來到了雲山銜蟬宗。
離凡淵是個熱心腸,凡事講究細緻,聽岑松月說起借閱之事,忙不疊便答應了。二人落了地,離凡淵便問道:“前輩想找什麼書?”
岑松月道:“關于失憶症狀的解法。”
離凡淵思忖片刻,道:“族中藏書繁多,我一時也想不起來,還請前輩多留些時日。”
聽罷,岑松月點頭道:“先生客氣了,無妨。”
這時,二人身邊傳來銀鈴般的笑聲,岑松月回頭一看,一名紫衣少女和常芙正笑着往離凡淵這邊奔走而來,齊聲道:“爺爺!”
離凡淵笑呵呵地,算是回應,邊對岑松月說:“此女系我孫女,小名蘭煙。”岑松月便即點頭。“這個小家夥想必你肯定不陌生。”
岑松月蹲下與常芙齊眉,将她跑亂的碎發撥整齊,笑說:“你是誰呀?”
常芙圓圓的大眼睛眨巴着,回答他:“我是小芙娘。叔叔,我爹爹怎麼沒同你一道回來?”
岑松月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想必這孩子想念父親得緊,心裡多少也為這孩子打抱不平,可惜早早地沒了娘,叫人心都擰了個結。他無奈道:“想你爹爹了?”
常芙向岑松月身後張望而去,什麼也沒瞧見,噗嗤噗嗤地落下淚來,單是“嗯”了一聲。
見狀,岑松月頗慌神,忙卷起衣袖,為常芙拭去眼淚,道:“别哭哦,想見你爹爹也不是難事,叔叔下次帶你去找你爹爹怎麼樣?”
常芙擡起頭,一雙眼水汪汪的,問道:“真的嗎?”
岑松月笑道:“真的!比珍珠還真呐!”
很快便到了晌午,用過飯後由小妖将岑松月帶去别院,岑松月瞧見:這不正是常笑的住所嗎?将人送至竹橋小妖便退下了。雖然他隻來過一次,但再次踏進屋内卻頗有種賓至如歸的感覺。最搶眼的還是東牆上的寒梅圖,岑松月忽然想到中原人有冬至畫“九九消寒圖”的習俗,從冬至往後,每九天添一瓣紅梅,畫至九片,寒冬就算過去了。但看這牆上,其實已然不算九九,數不盡的紅梅占了大半張牆,似乎是一天點一片花瓣,逐漸點了成千上萬的梅花瓣兒。不過畫花的人應該不怎麼高興,有些花瓣畫得臃腫,顔色太濃重,經不起細看。
岑松月站在九九消寒圖前,有些撒癔症,手竟不受控制似的擡起,輕輕地觸上紅梅——那一瞬間,仿佛心被人硬生生撕開了一道口子,汩汩地往外淌血,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癱坐在地。
岑松月吃痛地捂緊心口,眉心緊蹙,心中忽然想起了常笑······或許他畫這寒梅圖時,心中在思念某個故人吧。
常笑與素榮此時正在吃飯,二人同坐一桌,彼此都一言不發。素榮點了一份清湯面,吃得挺斯文,半點兒聲音都不曾發出。常笑見狀十分不解,吃個面而已,至于那麼惺惺作态嗎?又想到昨天的事情,很不解氣,幹脆将腿收放于凳子上,故意發出很大的聲響。接着再大口地吃菜,大聲呷酒,看着對面的人停箸,常笑暗喜道:“愣着幹嘛?吃呀。”
隻聽素榮說:“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常笑直言不諱:“有。”
素榮道:“說出來聽聽?”
常笑倒捏起筷子往桌上齊了齊,伸過去将其碗中面食挑起,送入口中,一嗦而淨。随即囫囵說道:“吃面是用嗦的,看你那樣子是不會吃面吧。”
素榮并無不滿,學着他那樣子,将筷子倒置後夾面,送入口中。
常笑哭笑不得,扶額憋笑将自己的飯菜吃完,心道此物非人,這般反應實屬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