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陽光照滿整座城市,商業大廈的高樓折射出強光,在高空中異常刺眼。
一家廣告公司内,各個部門的員工各司其職地忙碌着,有些坐在工位上操作電腦處理工作,有些前往其他部門跑腿,各有各的事情。
而廣告文案部上周剛忙完大項目,剩餘工作進度放緩,員工稍有喘氣的機會,氣氛比平時要松懈些許。
飲水機邊,員工彼此間遇上熟人偶爾會閑談上那麼兩句。
“你泡的什麼,花茶?”
“嗯嗯,最近常喝。”
“聞起來還挺香,味道怎麼樣?”
兩個女人剛閑談起來,一個抱着文件堆的女人快步走過,黑色長直頭發,簡單的白色襯衫。快走時不小心掉落兩頁紙張,又慌忙撿回來匆匆離開。
人影路過,女人察覺到剛剛場景,想起什麼,胳膊一怼身邊人。
“哎,這不是你們組的那個新人嗎?”
身邊人看了一眼背影,“诶,還真是。”
女人湊過去,小聲問她,“她是不是得罪了哪位上司啊?”
對方看了她一眼,“你也看出來了?”
女人啧了聲,“這不很明顯麼?部門裡這倆天都清閑,就她整天跑來跑去,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吧?”
“前天經過她工位,她桌面堆的資料我看着頭皮就發麻。誰家新人剛上來就安排整理往年的文案資料啊?又都是些瑣碎沒意義的事兒。”
身邊人一聳肩,“别的我不知道,但我們組長向來沒有欺壓新人的習慣。”
所以,話外的意思如女人所猜,是有上面的領導施壓。
否則一個新人不至于這個程度。
兩人又閑談了兩句,談完女人收起閑聊的心思,接完咖啡就往回走去了,繼續工作。
上午的時間過去一半,其他員工慢條斯理地處理工作,而工位上新來的女生已經忙活許久了,跑腿去複印資料,又反複整理,隻為了能在規定的期限之前交上去。
她不知道為什麼剛入職工作量就會這麼大,但短幾年的工作經驗告訴她,她已經像是被針對了。
她想了很久,卻想不出入職時得罪過誰。
直至今天的工作中途,有助理來找她。
“周萦,跟我來一趟。”
“好。”周萦立馬站起,匆匆蓋好桌面的文件跟上她。
前方領路人走得很快,也沒跟她多說什麼,周萦跟着她走進電梯内,不好的預感襲來,心髒猛跳。
對方停留在一間辦公室前就沒再進去,替她來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周萦走進去後,門便關上了。
四周的百葉窗關閉,隔絕與外的視線。
坐在老闆椅上的女人一襲精緻的黑色波浪卷發,身穿白色西裝服,側朝而坐。單純是穩坐不動,便能散發出一股強烈的壓迫氣勢。
周萦看不見她的側臉,隻能看見卷發之下露出的紅唇和下颚。
“坐。”黑卷發女人先開口。
周萦顫顫巍巍地坐在一邊的沙發上,兩隻手交疊在一起來回摩搓,先行問道,“裴總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女人低頭一笑,“剛來公司感覺怎麼樣?”
周萦沒料到她先扯了别的,照例回答,“挺好的。領導很好,同事也很熱情,我已經在慢慢熟悉工作内容了,相信很快能适應。”
“呵。”
女人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扯唇笑了一聲,将手中的咖啡放回桌面,“真的挺好嗎?”
“應該有點忙吧。”
話音一落,周萦睜大眼睛,蓦然擡起頭看她。
她話語裡的意思顯而易見。
女人慢悠悠地起了身,“省地還真是小,沒想到兜兜轉轉你會落到我手上。”
白色寬松西裝将身體修飾得高挑,她起身走了兩步,兩聲高跟鞋踏在地闆上的響音使得氣氛更加緊張。
直至她轉過身,周萦徹底看清她的容貌,瞳孔驟然緊縮,瞬間被驚得說不出話,“你,你是......”
“裴鳴硯?!”
裴鳴硯呵笑一聲,“喲,看來還記得我。”
“怎,怎麼是你?”
眼瞧對方被吓得往後瑟縮的模樣,裴鳴硯嘴角勾出不屑的笑,“看見我很驚訝嗎?正常人看見熟人都會習慣性寒暄兩句,你怎麼一股心虛害怕的樣子?”
“難道,你清楚自己做過什麼虧心事?”
周萦咽了下口水,後背愈發冒汗。
裴鳴硯笑着朝她緩步走來,停于她的身前,微微俯下身,往下看她的眼睛:
“讓我猜猜,你現在在想些什麼。是在想,早知道當初就不該進這家公司,還是在想如何借用前任的人脈繼續行便......”
答案已經擺在眼前了,就是她在背後壓迫她,讓她入職的這幾天才會這樣辛苦。
周萦強迫自己直視她的眼睛,撐在旁邊的手已然攥成拳,壓着聲音問她,“是姐姐讓你這麼幹的嗎?”
為了報複她?
“姐姐?你還有資格這麼叫她?”裴鳴硯收起笑,面色變得冷漠不屑,“當然不是,懷玉不是這樣的人,做不出這樣的事。”
裴鳴硯覺得有些可悲,“周萦,你曾經跟她在一起那麼久,竟然還能問出這種話。看來那五年,你對她的性格、人品,真是一無所知。”
“我。”
周萦像是被她的話戳中心髒,一時間愣得說不出話。
裴鳴硯慢慢逼近,極具威脅性的眼睛眯起,“你這次回津甯,到底是想做什麼。”
周萦咬牙,“我想去哪就去哪,用得着你同意麼?”
裴鳴硯呵笑,“作為她的朋友,一個曾經傷害過她的人有目的性地重新出現在我眼皮底下,我當然有資格過問。”
她死死地盯着周萦的眼睛。這副皮囊下藏着的怎樣一副醜陋的心髒,裴鳴硯再清楚不過。
“不僅有資格過問,還有資格插手。”
想起這幾天的不公,周萦頓時一陣火氣上來,“裴鳴硯,你别欺人太甚!”
“呵,我欺人太甚?這比起你當年做的事還不及半分!”
“當年你做過多少惡心事自己心裡清楚,犯不着我再一一舉例。”
裴鳴硯狠狠地看着她,一字一字道,“你這次回來但凡敢出現在她的面前,我一定會讓你生如不死。”
周萦被她眼裡的狠戾吓退半分。
“當年我就說過,你走了就再也不要回來,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千萬千萬不要有一天後悔你當初做的事。”
“可别忘了,她給過你多少次機會。而你呢,兩年前那場雨夜她等了你整整一宿,你甚至連面都不願跟她見一面,我真想不明白,你如今怎麼有臉回津甯找她,還有什麼臉面後悔。”
聞言,周萦睜大了眼,“你剛剛說什麼?”
雨夜,一宿?
是那天?
“怎,怎麼會?”許多回憶斷續地連接在一起,周萦一時恍惚,“她不是很早就回去了嗎?”
裴鳴硯氣着氣着就笑了,沒料到當事人無知到這種程度,“我不想和你糾纏往事,這些事你也不應該問我。”
“是你自己離開津甯,還是我逼你走,自己選一個。”
周萦張張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