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靈緩步走進大殿,身後還跟着佩劍的晨雲落。
她施施然朝衆人行了禮,正對着沈思風朗聲道:“沈醫師在這忙不疊批判我們醫谷,可允許我辯解兩句?”
沈思風沉着臉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不作言語。
“大膽!”一旁楊長老突然拍案而起,扔出茶杯砸向南靈,反被晨雲落一把攥住,“這位長老,不知我們做錯了何時?惹了您這般大的怒氣。”
見狀,楊長老更加惱怒了:“好啊,浮洲的正殿豈能讓兩個外人擅自闖入,你們正殿就這麼吃裡扒外不成?來人,給我把他們兩個拖下去。”
“誰敢!”易雪清站了出來行禮道:“諸位長老,南靈與晨雲落是我出島請回來的客人。是我沒向他們說明規矩,是雪清的不是,但請念在他們也是解浮洲之疾,遠道而來,寬恕這一次。”
“我且問你。”楊長老起身踱步走至她跟前,狠剜一眼後又冷盯着南靈問道:“沈醫師說得可是實情?”
“沈醫師說既是也不是。”南靈沒有否認:“凡事皆有緣由,醫谷後面确實生了弊端,但絕不是因為引夢術,而是因為一個深習引夢術的逆徒,創造出了惡毒的攝夢術,将人控為傀儡,醫谷對此深惡痛絕,派人追殺不止,還以此嚴加限制夢術,醫谷懸壺濟世,醫者仁心,絕不可能殘害衆生,我此番應島主之邀出海,隻為正引夢之命,定竭心盡力治浮洲之疾。”
“那不就是了!”一位長老冒了聲:“我說呢,醫谷若真的來援,怎會派年輕人來,年紀輕輕的嘴上有何牢靠,我看島主也是糊塗了,這沈醫師已經在島上二十多年,雖不是醫谷的人,但也是江湖的名醫,對浮洲又忠心耿耿,島主不也器重得很嗎?幹嘛非得在外尋人,若操之過急,反引狼入室,如何面對列祖列宗呢?”
月兮聽着不禁面染寒霜,她為何出去找人,這幫老東西心裡難道沒數嗎?
“兼聽則明,用人也是如此,沈醫師是勞苦功高,但島上怪病橫行多年,僅靠他一人恐怕獨木難撐,長老們不把弟子的病放在心上,我得放着。”
這話就說得赤裸難聽了,一名長老拍碎了茶案:“那也得這丫頭可信才行!熾楊是怎麼死的?難道與她無關?她拿我們島上的人當兔子玩,玩死了,倒可一走了之,屆時島上的死活誰來擔?”
“南靈可信!”殿外喬靈薇哒哒哒跑了進來,手裡還舉着一根閃着紅光的銀針,一骨碌跪在殿上高舉銀針道:“長老們諸多疑慮,不如聽我一言,我是真正受過南醫師醫治的人,我與熾楊前後發作,熾楊病發自殺不假,可那是因為南醫師第一次見這個病,準備不足,我同樣發病,可南醫師就把我救了下來,諸位請看,這是南醫師從我身上提取的毒素,靈微敢問,這十年來誰見過這些毒,若島上僅靠着一位醫師,恐怕我們遲早會渾渾噩噩的死掉。”
銀針上紅光閃爍,月兮緩緩走至喬靈薇身前,接過那根銀針,十年了,就是這東西,害得他們浮洲弟子瘋癫入魔,生不如死。手指微微用力,銀針斷成兩截,她正面諸位長老,厲聲道:“事已至此,人我請了,醫術你們也見了,我絕不可能将其趕走,長老若不同意,我就讓她在正殿治,一切責任由我們正殿擔着。”
一旁南靈也立即舉掌立誓道:“我南靈願意在此立誓,如果我尋不出浮洲的病因,甘願受任何懲罰。”
殿内無聲,弟子們即使内心各有想法,此刻皆隻能等着兩邊最後的結果,究竟會把浮洲引到哪條道上去。
十二長老齊齊看向首座的李長老,隻見他淡淡抿了口茶,最終點頭:“可以,既然醫谷的醫師都立此重誓,就讓她試一試吧。”
還未等正殿弟子們染上喜色,卻又他拉長了聲音:“不過......”李長老濁内含鋒的目光掃過南靈,又落至了月兮身上:“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我們讓步了,島主是否也該作出點回應。”
“李師伯這是何意?”
李長老合上茶蓋,交由後面弟子,沉了聲道:“敢問島主,可還記得先祖關于擅闖正殿的祖訓?”
先祖有訓,正殿乃浮洲之重,若弟子無令擅入,責五十鞭,若有外人闖入,責一百鞭,裝進麻袋,丢海喂魚。
“既然是島主尋來的人,自然不會殺了他們,可這規矩是重中之重,不得不罰,這樣吧,責一百鞭,便讓他們醫治。”
“荒謬!”月兮怒道:“哪有責罰請來的醫者之理?這規矩......”
“你們已經破了規矩了!”李長老持杖而起,目若鷹隼地壓視衆人,“再一再二,當真以為浮洲島是你們正殿一系的嗎?要将我們視如敝履,随你們為所欲為?”
元辭冰出面求情道:“李師祖,打了一百鞭他們也沒法醫治了,還望開恩啊。”
“也行,那就換個人。”拐杖微動,易雪清驟然感到一陣寒意,那些老東西的眼睛齊齊往她身上來了!
李長老望向她的方向道:“誰将人帶回,誰來受這罰,易雪清辦事不利,引外人擾亂正殿,責一百鞭。”
“什麼?”喬靈薇震驚的看着上面齊齊坐成一排的長老們,強大的陰影一時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怎能讓易師姐挨這一百鞭?”
元辭冰再也忍不住了:“你們未免也過于欺人太甚了,一百鞭你們想打死誰?”
就連一直對易雪清有所戒備的晨雲落也被這些老東西的操作膈應的不行:“她是你們的弟子啊,做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