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口子鬧也要有個分寸。文慶是個男人家,正月還得出門拜年,别家不說,你娘家不得回門?撓成這樣到時你臉上就好看了?”
“我有啥不好看的,傷在他臉上,丢人的是他,說不準别人見了還說他活該呢。”劉榮理直氣壯。
陳秀蓮氣得仰倒:“行,我老了,管不動了,你們就鬧吧……”
她轉身一甩門簾出去,劉榮撇了撇嘴:“一窩子慫貨,也就這點本事……”
她一把拉過王強:“行了,嚎什麼嚎,不吃就上炕睡着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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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睡不着,陳秀蓮煩躁的起身,順手薅起秦玲道:“别睡了,你爺老了覺多,你個小孩子睡啥睡,跟我守夜……”
秦玲默默起身,包着被子坐在炕角。
秦文正家,秦文正拿着皮帶伸手要拉秦柱。
“讓開,這孩子越來越不像話,都是你慣的。”
李蘭花緊張地嘴唇顫抖,卻還是牢牢護着兒子:“你說啥都行,反正大過年的我可能讓你打孩子。”
秦芳也拉着爸爸的胳膊:“爸爸,你别打柱子了,過年呢。他就是心疼玲玲,他知道錯了……”
秦文正被娘三個你一言我一語弄得更為惱火,一摔皮帶道:
“柱子,我一直跟你說犯了錯就要承擔後果,你是個男子漢就别躲在你媽背後。”
秦柱聞言把母親衣角攥的更緊,偷偷瞅了瞅黑着臉的父親。然後深吸口氣,松開衣服,挪到母親身側道:
“爸爸,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胡說了……”
秦文正臉色稍緩:“那你覺得今日這頓懲罰冤不冤枉?”
秦柱搖搖頭,眼神裡閃過一絲害怕道:“不冤枉……”
“行……”秦文正拉過秦柱,拿起皮帶朝他屁股上抽。李蘭花本想阻攔,但看着丈夫明顯守着的力道,便沒再插手。
秦文正抽完叫三個孩子排排站在他面前,他才語重心長道:
“你們都大了,在外面的一言一行不止代表自己,更代表着咱們家的态度,我和你媽對你們的教養。就像今日這事兒,你當你三叔為何一口咬定是我和你媽教你們,就是這個道理。”
他怅然道:“我知道你們看不慣玲玲受苦。可你們要明白,你三叔才是人家親爸爸,後邊還有你奶奶爺爺。她親爸爸都沒說什麼,咱們沒有資格替人家出頭。”
見三個孩子若有所思,他繼續道:
“你們要記住,你三叔娶了誰,那誰就是你三嬸,跟你們喜不喜歡沒有任何關系。咱們兩家已經分家了,好好過咱們的日子,少來往,少惹事,明白了嗎?”
三個孩子齊齊點頭:“明白了爸爸。”
秦文正這才露出大年夜的第一個笑容,道:“好了,玩去吧……”
剛受完教育的三個孩子如聞大赦排隊上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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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文禮家,兩個孩子每年大言不慚要守到十二點,每年不到十一點就哈欠連天。
楊秀和秦文禮一人一個,抱到西屋給脫了衣服塞進被窩。
不到兩分鐘兩人立刻就沉沉睡去。
楊秀又給兩人邊上分别擺上一把小笤帚,這才和秦文禮相攜去堂屋。
“都睡了?”見兩人呢進來,胡玉鳳問。
“嗯,睡了,我給邊上放了笤帚……”
“那就好……你們倆打撲克不?”胡玉鳳忽然提議。
秦文禮有些意外,不過這一年反應速度也鍛煉出來,當即接話道:
“行啊,媽,就咱們三個人行不?”
“你爹不也在嗎,剛好……”
忽然被點名的秦生田一臉懵:“我,我不會啊……”
“不會不知道學?多簡單的,也不指望你,你就湊個人頭……”胡玉鳳不由分說敲定他參加。
秦生田期期艾艾坐端正:“那好吧,但我要和文禮一隊……”他很有覺悟,跟她一組輸了還不得被罵死,文禮肯定不罵他。
“行吧!”
洗牌,挖牌……胡玉鳳和楊秀興緻勃勃。
“文禮,你可不許給你爹說……”
“文禮,不能看你爹牌……”
“文禮……”
牆上的大鐘表“當”的一聲,十二點整!生無可戀的文禮看着赢了的婆媳倆神采飛揚,也不由咧開嘴角:1998,你好!